“所以,我做得太过分了?我不觉得。”
“所以说啊~这也是我和你分手的原因之一啦!笨蛋!”
五“人”挤在一张圆桌前,围成密不透风的圆墙。此时阿莱正揪着壬的尖耳,气愤地对着他的耳朵喊道。
“哼。”壬别过眼去。“我怎么记得是阿莱你先‘移情别恋’的呢。”
科林默不作声地换了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埃娃作为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成员,只好主持起这场莫名其妙的“圆桌会议”。
“咳咳,可以先谈论一开始的话题吗。”埃娃胸口处别着壬几分钟前送给她的蓝玫瑰,壬向她看去,耸了耸肩。
“能有什么好说……我这一代的监护者是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残缺天使。”沙乌达德用孩童天真的形象冷笑。“上一代的监护者是个愚钝———”
“我允许你用我的脸说话了吗?”壬差点又要动手,被埃娃一手拦下。
这张小木桌子承受了太多。
“禁止暴力。”埃娃说道。她现在清晰地认知到壬从开始到现在的那些过激行为大多是为了她,但她心中仍对这个与她并不相识的无翼天使感到不解,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天使产生如此强烈的保护意识。
蓝玫瑰安静地别在她的胸口,令她感到安心。虽然不能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但她肯定地认为壬是个值得信赖的天使。
“我,冷静之后也想了很多,所以不妨听听我现在的想法吧。”埃娃叹气道。
壬点头同意,除了沙乌达德面色依旧不善,其余人都不发一言,安静等待埃娃开口。
埃娃迎上众人目光,十指交叉立在桌面上,眼睛开始泛起失落的涟漪,但没有再垂下嘴角露出哀怨的表情。她目光灼灼,像下定了某个决心,笑着开口道:“我想我失恋了,单方面的。”
她说完这句话后又开始皱着眉看向沙乌达德。
“你是个会欺骗他人签定不公平契约的敲诈犯,更是个自以为是的怪物。”
壬听着向埃娃点头,表示她说得对。
埃娃接着说:“可我不得不承认,你不是她,你不是我的‘奥德娅?伊利莎’,你现在是……”
“ Saudade。”壬接话道。“意思是命运般的爱而不得。”
埃娃现在才知晓了他的姓氏,不由得低声叹息。“很适合他,这就是他的本质。”
“等等。”这时阿莱乖乖举手,问了一个问题。“奥德娅?伊利莎,这听起来像女名。”
科林无奈看向说出问题的阿莱,对她说:“阿莱,关于‘神明遗产’的记载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去仔细了解过。”
“啊?”阿莱与他四目相对,心想:遗产又不会选我,我干嘛要去了解,字太多所以只看了一半嘛。
“‘遗产’会以‘复制’的形式存在。”壬解释道。“不单单是‘复制’选中者儿时的容貌,这种‘复制’还包括了性别与血缘。所以从血缘关系上看,如今这孩子是既是我的子代,又是我的兄弟。”
“啊?!等等等等———照这么说的话,埃娃你喜欢上的是和自己一样身为女性的、的……”
“对,我爱上了我的孩子,尽管她身上流有与我一样的血,但正因如此,我才会找来见你,沙乌达德。”埃娃相交的手指握得更紧,她的目光坦诚赤裸。“如果‘你’与我不再是母子姐妹的关系,‘你’是否能完完全全的接受我?”
时间在埃娃说完告白后停滞了。
感情的天平一侧又增加了一块砝码,沉重得叫人窒息。
阿莱默默低下头,回想起自己当初抱着玩闹的心态擅自成为观众,还傻乎乎地向壬要零嘴的样子,顿时无地自容。
【我真该死啊!】
正当阿莱脸红得快要冒烟时,属于男孩的清脆嗓音响起,带来回应埃娃的真正答案。
“我不需要已被‘我’拒绝且抛却的东西。埃娃?伊利莎,你的孩子已经’死‘了,所谓的承诺只不过是我想看看你究竟会不会盲目追随‘我’的廉价把戏而已。”
沙乌达德站起身,丢下话后随手打开一扇房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是吗?是这样啊……”埃娃原本直挺的背随着男孩的离开而瘫倒,双手合上脸庞,竞就这么掩面哭泣起来。
壬向她递去一方蓝色手帕。“哭吧,等眼泪流干了,这场折磨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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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第一个爱上那孩子的天使,可明明那么多失败的案例摆在我面前,我却还是会选择逃避真相。”临行前,埃娃拍了拍壬的肩膀。“我是不是很傻?”
“明明都是那孩子的错。”阿莱在一旁嘟囔着。“就该让壬好好教训他一顿,我之前就不该拦着,早知道我也上去踹他两脚!”
“噗!”埃娃被阿莱的样子逗得一笑,眼角的红晕彻底消失。
“既然笑了,以后就别再为不值得的东西浪费眼泪了。”壬坦然道。“说真的,我还不能完全对你共情,我在与那孩子在交集的第三句话时就对他的个性失望透顶了,但你竟然在如此糟糕的基础上还爱上了她。”
埃娃将本属于壬的手帕还给他,壬调侃式的说教让她不禁怀念起过去。“我的奥德娅不一样,她长大后变成了值得我骄傲的美丽姑娘,不仅是容貌与我开始区分,就连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成熟。她曾是我这百年里最美好的风景,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她。”
“也好,最起码你也曾因此感到幸福,这就足够了。”壬想着沙乌达德躲进自己房间里样子,想像他又开始用自己年幼稚嫩的形象对他的私人空间进行侵害,心中就又开始有无名火起。“不幸的是,那孩子‘缠’上了我;幸运的是,我可没有‘山鲁佐德情节’。”
埃娃不置可否,只是凑上壬耳边,低声说道:“我的朋友,这可不一定,他最后一定会逐渐长成你心中认为最完美的模样,我已被深深折服了,可我希望你能一直记着我今日给你的忠告———要么放弃他,要么接受他,”
壬缄默无言,手中的帕巾被捏出道道沟痕。他很清楚自己实际上只有“接受”这一个选择,因为“放弃”等同于带着十分之一的天堂陪葬,他还不至于为了自已的的私欲做到这一点。
他将埃娃他们送出家门,自己依靠在门扉处,望着他们展开双翼的背影,目光黯淡下去。良久,他苦笑着对簇拥着自己的蓝玫瑰们说:“如果这是命运,那我接受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