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问摇晃着站了起来。
“嘶……好痛。”萧问头痛欲裂，好像漫天的阳光在他醒之前赏了他无数大逼斗子。
“我是昏过去了吗？”这倒不是萧问第一次昏倒。有时疲劳过度，他也会在电脑前昏昏沉沉睡着。
当眼睛逐渐适应了明亮的光线，萧问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身处一片繁茂的森林之中，大小不一的阳光碎片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在地——当然也有可能是击打在他的脸上，树木高处，许多鸟儿正在欢鸣。
“这……触感和听觉都如此逼真，甚至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泥土味道。我明白了……”萧问喃喃自语，他的大脑努力恢复运转，试图生成结论。
“我明白了，我在做梦。”萧问有理有据地得出答案。“清醒梦是做梦的最高境界，人可以在保留意识的同时体验梦中的一切情景，只要不受到过分剧烈的刺激，就可以一直留在梦中……”
萧问越想越激动，没想到梦寐以求的清醒梦如此突然地降临到自己身上。
“哗啦啦——”
萧问的思路被突兀打断。这是鸟群拍打翅膀的声音。他抬头望去，千百只鸟儿好像在逃避着什么，呼朋唤友地向前方飞去。
萧问好奇心起。他正要转头看看身后发生了什么——
“呼噜——！”
萧问听到身后传来一串巨大的嗡鸣，就好像蚂蚁听到大象在对自己用力地打鼾——如果蚂蚁有耳朵的话。同时萧问感到一阵热风拍打着他的后背。
一丝不妙袭上他的心头。
“清醒梦里还有什么好害怕的？”萧问安慰自己，转过身去。
转过身的瞬间，他震惊地呆住了，好像定格成了一座雕像。也许是这个场景生平见所未见，即使是在梦中，对他的心灵来讲也是过于恢宏。
这是一只庞大的红色巨龙。它的整个身体都覆盖着赤红的鳞片，额头上长有一只仿佛刺穿天空的弯角，晶莹而锋利的背刺从颈部一直延伸到尾巴，它的翅膀带来的阴影足以覆盖山脉。刚才的嗡鸣声正是来自它的呼吸，而热气正是从它的鼻腔中喷出的暖流。
萧问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气势的龙，即使是VR电影中的龙与之相比也差之甚远。
萧问深深地被震撼住了。他甚至忘了挪动自己的胳膊或腿，当然也可能是他单纯被吓到了。
然后，红龙大声说话了。
“#￥%&&#？”
“什……什么？”萧问的大脑还在宕机。这条龙似乎在向他说话，但他不能确定。因为这条龙太大了。
接下来龙张开了深渊巨口，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事实证明，萧问的脑子还不如那群懂得躲避的飞鸟管用。刹那间，漫天红光笼罩了这片树林。
“啊啊啊！！！”
萧问转眼化为灰烬。
……
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又似乎很长很长。
“啊啊——我靠——”萧问重新睁开眼睛，又赶紧闭上——重新开始适应令人目眩的阳光。
“不愧是人的大脑，连各种感官的感受都能模拟得如此真实，我可不想再做这种梦了……”萧问大口喘息，这会儿仍然心有余悸。
“哗——哗——”
“这声音……”萧问猛然愣住了。
当他的眼睛开始适应光线，萧问坐起身来。
面前是无垠的大海，一望无际。潮水有节奏地冲刷着沙滩，浪花哗啦啦地盛开又炸裂。
他的身上湿漉漉的，沾满了细沙和海水。
萧问站了起来，仔细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皮肤。没有任何灼伤的痕迹。但隐隐作痛的大脑告诉他，并非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轻轻捻起细沙，用手指揉搓。感觉很逼真，和真的一模一样。
“这幻觉未免过于真实了。”他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楚的不安。
萧问以前从来没亲自见过大海。此刻，他望向大海，远处只有一片浩瀚的蓝色，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他发现自己其实是在一个岛上。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岛，岛上一无所有。没有树、没有草、没有动物，只有沙子，和在水坑里闪着光的贝壳。
“这到底是……”
“噗嗤！”
一条巨大的海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萧问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它的全貌，只感到眼前一黑，脖颈猛地一紧，视线又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
这次比上次似乎好多了。似乎没有经过太久，也没有什么疼痛，他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仰躺在地上。
显然，这又是另一个地方了。
“嘶……我淦——好冷！”萧问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果然，自己刚才正躺在厚厚的积雪上面。
他迅速环顾四周。自己目前应该是在一座雪山山脉之中，这里积雪皑皑，温度极低，滴水成冰。
顾不上想有的没的，求生的本能让他紧抱双臂，四处打量，希望能找到一处避寒的地方。
“下面那几个是什么东西？看上去这么瘆人。”萧问本想着要去下面的小树林里，但他看见了几只绿油油的怪物。
“老天爷啊，我不想再死了啊。我是招谁惹谁了呀！”萧问哭丧着脸，打着哆嗦向怪物的相反方向迁徙。
长途跋涉了大概几十米，他发现了一个山洞。他急忙跑进山洞，坐在入口不远处。
虽然山洞深处可能更温暖一些，但他不想走得太远。因为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萧问害怕自己又会遇到些什么东西。
寒风在洞口呼啸，萧问看着自己的热量随着呼出的热气一缕一缕飘散。
“完了，又完了。”萧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蜷缩着的身体愈加寒冷，却没有任何办法。
蓦地，一个念头飘上他的心头：“死了这么多次也没醒过来，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实的。我再也回不去了。”
他忽然感到身体一阵剧痛，紧接着这痛感迅速消失。他知道身体的疼痛其实仍然存在着，只不过他已经寒冷得没有痛觉了。
而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弹出了几串文字。
【检测到新的已加载模组：状态信息显示】
【检测到新的已加载模组：Hwyla(目标信息显示)】
【生命值：16/20】
【状态：体温过低，虚弱】
萧问呆呆地阅读着这几行字，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无数过去的——现在应该叫前世的——记忆剪影一般闪过心头。他缓缓闭上眼睛，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好吧，来吧。让我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让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萧问发出怒吼，吼声挟裹着痛苦、悔恨、愤怒、留恋、疑惧的情绪在洞中回荡，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缓缓消散。
当萧问再次站起身来，他的眼神中只有坚定。
哦不，还有自己【4/20】的生命条。
“吧唧，吧唧——”
这时，几米外的山洞口传来奇怪的声音，就好像是大号的口香糖被脚踩了一般。
接下来他看到了这一天里也许是画风最可爱的一幕。
一只晶蓝色的果冻一样的史莱姆憨憨地跳了进来。这只史莱姆体积有篮球差不多大，浑身透明，两只黑玛瑙一样的小眼睛闪闪发光。
萧问的注意力放在这个小家伙上面，脑海中很快浮现出几行信息。
【生物：冰史莱姆】
【生命值：10/10】
“有趣的小家伙。”萧问微笑着想，“这么可爱，我打上一拳它应该会哭很久吧。”
冰史莱姆继续吧唧吧唧地跳到他身前。
“你好啊，小家伙。”萧问勉强把冻僵的手伸了出来。
冰史莱姆乖巧地跳了上去。下一秒，萧问浑身上下覆盖了一层蓝光，紧接着他成为了一座冰雕。
【状态：体温过低，冰冻】
【生命值：3/20】
【生命值：2/20】
【生命值：1/20】
萧问在冰雕中动弹不得，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生命值在冰冻伤害下一点一滴地流逝。
就这样，萧问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