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渡登上台阶来到土地庙前,见小巧的庙宇没有门,也没有窗、一尊泥塑的土地像正对着门的方位,在外面就可看到。
这泥像是一位老者,发须垂于胸前,慈眉善目。
门前有一个烛台,里面积满了香灰,其中还插着许多燃完或者烧到一半的香,密密麻麻的。
烛台左右各有一个灯盏,蜡烛已经燃烧完,凝固的蜡油爬满了灯盏。
烛台前有两个破旧的蒲团,外面的黄布已经破损,漏出里面编扎的竹篾。
外面一切都湿漉漉的,唯有这巴掌大的土地庙里是干燥的。
土地庙一般是不能进去的,来许愿还愿的人都得在外祭拜。
楚渡跪在一个蒲团上,先拜了三拜。
跪拜泥像,对曾经的楚渡来说顶多是一种“仪式感”,但现在他却不这样认为了。
事实证明神仙真的存在,若这泥像有灵,自己的跪拜就是一种真正的实用主义、这可能就是走向成功的敲门砖。
毕竟,哪位前辈不喜欢彬彬有礼,尊师重道的年轻人呢?
楚渡以为,即便心中并无多少敬意,也万不可表现出来。
适当的伪装是很有必要的。
楚渡然后盘坐在蒲团上,坐直身体,调整呼吸,开始根据竹简上记载的法门尝试运气。
“起吸落呼,开吸合呼,蓄吸发呼,捋吸挤呼;腹式呼吸,深沉长匀,气沉丹田,自然顺随。掌宜微伸,掌心内含,虎口园撑,指缝稍离;坐腕立掌,沉肩坠肘,塌腕舒指,鱼际用力。拳握实,四指曲,拇指弯压,拳面平。”
顿时,楚渡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玄妙的气息,头发宛若钢针直直竖立起来,随后衣衫舞动,浑身开始有丝丝白气渗出,缓缓汇聚向头顶。
五息后不再有白气透出,可见头顶上的气团已有核桃大小。楚渡睁开双眼,看着这团白气内心啧啧称奇、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丝丝黑气如先前白气那般从楚渡身体透出,也开始汇聚向头顶!
楚渡大吃一惊,按照功法所述、人气皆是白色如袅袅炊烟,现在怎会有黑气?真是闻所未闻。我为何如此特殊?
但楚渡并没有因此慌乱,依旧按着步骤开始操控这些黑气——他当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黑气也在白色气团旁汇集,凝成一个与白气团体积相当的黑气团。
见此,楚渡心中有了一些推测。
接下来楚渡开始尝试将一黑一白两大气团融为一体,因为继续保持两个气团便与纳气诀不符,楚渡不可能现在自己修改功法。
可尝试了许久,楚渡心力憔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可两个气团依旧不能融为一体。
楚渡略微抽调心力暗暗思索,无论是黑包白,白包黑还是两气各半成球,都只能短暂维持便开始崩解,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自己的修行之路还没开始就要夭折.....
“黑,白....…还要稳定…”楚渡咬唇苦苦思索。
叮
“有了!”
楚渡忽然福至心头,有了灵感,想起前世的一种绝妙结构,开始重新尝试。
这一次,他先将二气分成两半成球,然后开始操纵分割线,形成“太极弧”,将两边异色半球变成“阴阳鱼”。
做到这一步并没有完,可楚渡再次到达极限,两眼发黑身躯摇摇欲坠。
楚渡咬牙坚持,拼尽全力,一心三用之下运出两小团黑白二气,构成“阴阳鱼眼”。
做到这一步后,楚渡再支撑不住,侧倒在地呼呼喘气,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面色发白。
楚渡眯起眼睛赌博似的看向气团,果然如他所料,成功了!
两个气团已经彻底融为一体,黑白二气缓缓流动着,却并不散乱,泾渭分明。中间的阴阳线像是一条河流分隔开两边。
阴阳鱼眼更是做到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相互依存却又井水不犯河水。
人气离体成功!
楚渡大出一口浊气,歇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继续盘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已经冷下来的汗,继续开始修炼。
“尝试一次在此地用人气吸引地气!”楚渡心里想着,默念起口诀,双手平摊在两膝有规律地颤动着。
如此这般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峭壁下河水依旧,山林间鸟雀依旧,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可楚渡丝毫不心急,只因这引气诀讲究的就是一个“引”字。
气者,虚无缥缈。而引气,就好比钓鱼时打窝,心急不得,得要循序渐进、一次有时不够,得多“打”几次。
又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楚渡停了下来。原因无他,他累了。
引气极消耗心神,往往要心无旁骛。楚渡第一次就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看似楚渡坚持了一刻半钟的时间,其实有效引起的时间只有一半。
楚渡休息的时候,闭上双眼放松心神,明明是坐着的,但整个身子都垮了下去,看起来无精打采。但这个姿势对于楚渡来说却很舒服放松。
一柱香后,楚渡开始第二次引气。
楚渡并不确定这里便有地气,但赌一次又何妨呢?没有便想办法换个地方,失去的只是凡人廉价的精力和时间罢了。而若成功,便是天大的好处!
第二次进行到一刻钟,这次楚渡更快的进入了状态,口诀也更加娴熟,效率大大增加,因此也更快的感到疲乏。
楚渡本想再坚持一会儿便停下歇息,这个念头刚起,周围就开始刮起了风。
呼呼呼
风越刮越大,吹得楚渡发丝飞舞。狂风灌进楚渡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可诡异的是,四周的香灰却只是轻轻地在地面左右摇摆晃动,和楚渡身上表现出的风势极不协调。
哪里来的风?分明是楚渡头顶的人气有了异变!
只见悬于楚渡头顶的阴阳气团开始振动,在周围形成气旋直接作用在楚渡身上。
楚渡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承受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紧接着,整个土地庙竟也开始颤动!
楚渡满眼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面色微微紧张,但在心底却是激动狂喜!
“难道我要成功了?这里真的有地气!”
咔嚓
眼前的土地塑像出现裂缝,竟开始分裂。
丝丝缕缕土黄色的气体从裂缝处钻出来,一接近楚渡身侧就随着气旋围绕楚渡旋转升空,聚集于阴阳气团表面。
好似在滋养人气,阴阳气团缓缓膨胀,待黄色气体消失,楚渡整团人气竟是涨大了两成!
旋即,泥像崩散,泥渣四溅,土地庙振动也停止。
“这…”
楚渡无言,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地气竟就这样被自己得到!
楚渡看着眼前一地的泥块,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土地庙拜了三拜,站起身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起了茫茫大雾,十步之外不可视物。
“今日运气真是不错,刚刚还担心引来这般动静会被别人注意,没想到老天爷都想着帮我擦屁股,嘿!”楚渡一笑,又苦恼起来:
“只是不知这大雾何时能散,不然我也不好离开了。”
抬头望着自己的黑白气团,楚渡打算先将这人地双气吞纳入体,便盘坐下来,开始运转法功。
不想刚一催动法诀,楚渡眼前景物大变,像是整个人大挪移般,消失在原地!
再一睁眼,楚渡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传承之地、眼前出现石台和其后的师尊遗体。
“这又是怎么回事?”楚渡眉头皱起,大不解。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
又一场大风从头顶吹起,楚渡身体再次不受控制的颤抖!
“啊?…哇!”
只见楚渡身后原本绕着中央石柱飘逸转动的“特异萤火虫”如地气那般接近自己,然后顺着气旋也开始汇集向黑白人气!
“我去,这就是天气!书上不是说天气空灵无形吗?是了,想必是师尊用无上手段特意为我准备的。”
楚渡瞪大双眼,一时呆愣在原地。
人生处处是惊喜!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子?”
“那石盒里进入我体内的蓝色气体应该也是什么珍贵宝物吧?”
“还是快把这天气也吸收了吧。”
楚渡不再胡思乱想,开始空出心神辅助天气与人地双气汇合相容。
不久,地底彻底陷入黑暗,再无半点光明。
天气被彻底吸收完毕!
只见悬于头顶的阴阳气团颜色并没有随着天地二气的纳入而发生变化,依旧是黑白分明。只是整体再次增大一成有余。
楚渡满意的点点头,想抚须却发现自己没有须子。
“此情此景,无需多言,真想痛饮三千杯,酩酊大醉一场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