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礼堂，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卡彭帮着打扫地上的碎木渣，和搬运新买来的长椅，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所幸都由特里克子爵承担，毕竟教堂就是城主的，神父只是个管理者。
不然这么一座全部用石材建成的教堂，同样是普通平民出身的他怎么可能负担的起。
暗红的太阳逐渐西下，
“呼，终于忙完了。”
卡彭擦了擦汗，看着眼前又恢复整齐、干净的教堂，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月圆之夜，他会变成一个恐怖的失魂者，身体都变得刀枪不入、力气大得像头熊；
可平时就只是皮糙肉厚一点，比普通人抗性更强一点，防个木刺、玻璃渣之类的割破手指，不那么容易中毒罢了；
挨上一刀还是得流血，被子弹爆头还是会直接上天，和普通少年没有多大区别。
而情绪方面，平时也就焦躁不安了一些，更没什么异常，谁能想到他是一个失魂者呢。
失魂者即使月圆之夜过后，也基本无法保持理智，极少数勉强保留意识的，也会性格暴躁，一点就爆。
身体更保留明显异化特征，比如黑红的眼睛，黑红的血管。
卡彭拍拍手起身，
而这时，小修女软软的呼喊，也从用餐的圣洁室传来。
“卡彭，卡彭准备吃饭了。”
“来了。”
少年回应着来到西侧房。
艾莉亚正从厨房端来餐盘，神父则已经坐在餐桌旁。
自月圆之夜后，他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此时却有些落寞。
神父其实伤得很重，整个左手掌没了大半，只能戴假手。身上各个关节、肌肉也多处断裂，即使在神奇的圣水和药剂的救治下，以后也没办法干重活了。
就连一日三餐，现在都将由艾莉亚来做，以前可都是神父掌勺的。
艾莉亚察觉神父的低落，挤出笑脸，先给神父上了一盘面包，盛了碗汤。
“快来尝尝，今天的晚餐可都是我做的，你们不许说不好吃哦。”
桌子上的食物还是一如往常的简单，面包、肉沫蔬菜汤，只不过今天桌子上多了一碗肉条。
神父闻言，挤出笑容，拿起面包啃了一口，然后喝了口汤，笑道，
“做到不错，艾莉亚。”
卡彭闻言拿起一块面包，看起来色泽金黄，轻轻一咬，邦硬，烤焦了，
再喝了口汤，有点咸了，不过还能入口。
毕竟以往都是神父做饭的，艾莉亚第一次，要求不能太高。
所以少年也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至于艾莉亚，对于她这个吃货，特别是自己辛辛苦苦做的晚餐，她怎么可能认为不好吃。
“太棒了，我就是个大美食家好吗？！”
三人其乐融融地边吃边喝，艾莉亚对自己的手艺那更是相当满意。
吃完手中的面包，神父打起精神，冲卡彭指了指那碗没人动过的肉条。
“卡彭，你把这碗肉吃了吧。明天的训练会很辛苦的。”
少年抬起头，看了那碗肉条，每一根肉体大概普通成人食指粗，巴掌长；肉质光滑粉嫩，加上一环一环的凹凸不平的纹理，像一条粉色的大蚯蚓。
这也是的确不是什么正常的肉，而是南加图地蜈蚣的虫肉。
味道有些腥臭，但地蜈蚣对污染的抵抗性极强，所以肉的污染性很低，经过处理是不错的二级安全级肉食。
营养丰富，就这么一小碗就要一银盖了，可以买到十根胳膊大小的面包。
一旁艾莉亚也催促道，
“卡彭快点吃了吧，这肉臭臭的，难闻死了。”
“嗯。”
知道二人的好意，卡彭没有推辞。三分练，七分吃，营养跟不上，盲目训练别说强健体魄了，是会把身体弄垮的。
将腥臭但鲜美的五六根肉体吃完，卡彭和艾莉亚去洗了碗。
而神父则默默离开，本来就话不多的神父，如今似乎更沉默寡言了。
一旁用沙土洗碗的卡彭，握了握拳头，下定了决心。
………
第二天一早，天未亮，卡彭就起床了。
桌子上放着一把钢剑，和一条布质剑鞘。
这原本是神父的，如今神父把它交给了他。
卡彭拿起钢剑，佩在腰间，离开房间。
此时神父和艾莉亚，还没起床。
他来到厨房给两人做着早餐，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骑士修行无疑要耗费大量的钱财，一个月光是肉食、骑士药剂就得五六十银盖。
而教堂一年就只有月圆之夜前的圣祭能出售大量圣水作为奉金，平时圣水根本没什么人买，性价比太低。
教堂只能靠神父用圣水作为材料给人释放治愈神术、沃土神术，获取一些报酬。
你问信徒们平时的奉金呢？在这个挣扎求生、大多数人吃不饱，随时可能饿死的世界，不搞什么邪教手段就别想了。
然而就算是神父的神术也赚不到多少钱。
治愈神术加持的圣水，最多就相当于药剂巫师售卖治愈药剂，还不方便保存；
沃土神术，还需要圣水和粪水搅和在一起，才能作为原料释放，效果也就和巫师学徒的沃土术也差不多，还更加麻烦。
至于圣歌，更是没有人愿意在月圆之夜以外的时候，浪费上一个骑士币。
那还有没有其他的神术呢？可能一些大教堂的主教会吧，反正卡彭是没见过，也没听过周围城镇的哪个神父会其他的神术。
教堂一年的收入不过四百多枚银盖，也就够三人的温饱。
平时吃些轻微污染的粗糙自制面包，喝些安全级的蔬菜肉沫汤，穿上一些需要打补丁的旧衣服，买些油盐酱醋茶，
然后每年剩余一百多枚银盖就了不得了。
如今神父已经三十四岁了，但所有积蓄加在一起恐怕不会超过一千五百枚银盖。
即使倾尽全力，资助他，耗费所有的积蓄，也供应不了多少年骑士修行的消耗。
所以他一定不能辜负神父的期望，要快点成为一位见习骑士！摆脱狂化症！
慢了，他可能彻底失控被人杀死，教堂也会被他拖垮。
少年翻转着，火炉上的面包，慢了就烤焦了。
呼——
火焰舔舐。
废土上，人人都在赛跑，和饥饿，和疯狂，和污染，和力量、其他生命赛跑啊！
（一枚金盖等于十枚银盖，一千城邦币/高塔币/联盟币
魔石不流通于普通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