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池鱼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结局，舍弃了她的自由，尚方却不愿意草率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这最后片刻的宁静中，尚方还是开了口：
“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来了。”
余池鱼一愣，默默将脸背过尚方，让尚方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知道了。”
尚方不忍心，但又不得不说下去：
“接下来，余岸可能会管控我，我不能冒这个风险。如果没有管控我，我也需要去修行仙法，恐怕没时间再来了。“
余池鱼将身体完全转过去，小声说：
“我知道了。”
尚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余池鱼给打断。
“走吧，你走，不要再来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意味，让尚方听了心里发酸。
尚方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转身离开了水帘洞天。
在能看到余池鱼的最远的地方，尚方回过头去。
他看到，余池鱼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叹息一声，尚方也终于离开了水帘洞天。
这一天也是余池鱼看到他叹气最多的一回。
……
自从尚方有了灵力视野，庭院的位置就很好找了。
抬头去看，天空中灵气汇集，如同漩涡中心的地方，就是庭院所在地。
越是靠近，头上的灵气就越是浓厚，连片连片的灵力云绞在一起，却寂静无声，一如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余岸静静地待在庭院的半空中，他面无表情，却气势磅礴，好似一尊神灵。
直到他的感知中，尚方回到了庭院，余岸才睁开了眼睛。
还没等余岸开口，尚方率先出声：
“师傅，对不起，我犯了大错。”
余岸看着眼前主动道歉的尚方，皱起了眉头：
“什么事？”
尚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余岸的表情：
“我去了一趟临山镇。”
余岸的表情舒缓，将视线偏过去，并不在意地说：
“无妨，你去那里，没必要和师傅说，想去就去吧。”
尚方低下的头却没有抬起来，言语中更是带了一点惶恐：
“不仅如此，我还杀了人。”
余岸的表情不变：
“仙凡有别，杀了也就杀了。”
忽然，余岸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难道你杀的是那个人？”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清楚各自说的那个人是谁，无疑是他们共同相识的那个人，酒楼掌柜。
尚方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余岸的表情。
余岸的脸色变了，要是别的凡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杀掌柜，那是明着在打主教的脸。
尚方杀起人来倒是果断，不和师傅做申请就敢随意杀人，他这个做师傅的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好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再怎么说余岸在宗正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余岸追问：
“你杀人时，可曾有被别人看见？“
尚方回想了一下，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人，胖瘦二兄弟不敢乱说，想必有他们两人在，钱有运也不会选择乱说。
当然，无论如何，要消减余岸的怒火，结果只能是那一个：
“师傅你放心好了，我杀得很快，没人看到。”
余岸的脸色稍稍缓和，没人看到那就好说得多了。
如果有人看到，那就可能需要宗正作出表态。
但既然没人嘛，所谓二把手，说白了还是主教养的一条狗，只要不损伤主教的威信，再换个人就是了。
这件事还是能调解的，只是可惜了掌柜的另一重身份，余岸的合作伙伴。
当初掌柜率先联系余岸，想要帮他做事。
余岸想减少对宗正展露出的需求，也就答应了，这一联系就是十几年，合作得也是颇为愉快，死了怪可惜的。
不过，要论利用价值，一个半仙饵食顶得上一百个合作伙伴，唯一要担心的是身份暴露……
余岸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尚方，在他眼中尚方的要害显露无疑，他自信认为，只要他想出手，尚方连意识到的机会都不会有。
尚方却好似毫无察觉，感觉到余岸的眼神，尚方的头甚至压得更低了，像个做错了事又要见家长的孩子。
余岸舔了舔嘴唇，不着急，还不够，再等一会，如果真的能突破，别说掌柜了，他主教又算得了什么。
他在山里等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突破的这一天吗？
在余岸看不到的地方，尚方悄悄勾起了嘴角。
越是不怕死，越是能活得久，自己越是毫无防备，余岸就越是贪婪，赌的就是他会贪这一下。
反之，如果余岸某天去到临山镇，清楚尚方有所隐瞒，那自己就必死无疑。
主动表示，反倒还能有一线生机，就算余岸会有怀疑，见到自己毫无防备，也该卸下疑惑，相信自己没有暴露。
比起赌余岸不去临山镇这种几率，尚方宁可把事情坦白，让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好在情况并没有出乎尚方的意料，余岸拍拍尚方的肩膀：
“好徒弟，不过是杀个凡人罢了，师傅我又怎么会责怪你呢？“
余岸笑眯眯地望着尚方：
“你现在知道半仙的能力了，那需要做的，不是向我来道歉，而是加速修行，争取早日更上一层楼才是。”
尚方抬起头，感激地望着余岸：
“师傅，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真不知道以后能怎么报答您啊。“
余岸脸上笑意更甚：
“师傅不需要你的报答，你能好好修行，早日追上甚至超越师傅，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啦。“
尚方眼神坚定，握紧了拳头：
“好，师傅，我一定刻苦修炼，争取早日突破，来回报您的恩情。“
余岸赞许地再次拍拍尚方的肩膀：
“很好，正好这几天我有事要去一趟临山镇，你就先在庭院里修炼吧，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看着尚方感激的眼神，余岸心里很是高兴：
多单纯的孩子啊，对不起了，尚方，如果有轮回转世，下辈子再做我的弟子吧。
看着余岸鼓励的眼神，尚方也松了一口气，心里很是高兴：
真是好骗的师傅啊，既然如此，就让我送你去轮回转世吧。
能在庭院修炼，看来余岸也要等不及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两人谈笑之间，就定下了之后一段时间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