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的嘴巴微微张大，却是说不出话来。
男人随意的弹着烟灰，仿佛这些从他手里滑落的灰尘同他刚刚逝去的妻子一般，都是那么不足为道。
“小伙子啊……”老婆子走了上来，干枯的手握住了陆尚的手。
“还是很感谢你们记得这份情谊来看金昔人啊……但是别说我们无情，我们那边的规矩就是不能见人多谈这种事情的……”
“心意我们替金昔人领了，你们走吧……”
说完，老婆子的手微微用力，陆尚知道妇人的用意，顺从地站起身子。
老道从一旁走上前，急忙拉住陆尚，“走吧儿子，这也算……圆了你心愿了吧。”
陆尚这次顾不得老道的占便宜把戏了，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径直走向来时的大门。
一阵阴风无由而生，刮过陆尚心头，男人的后背瞬间汗毛倒立。
陆尚停住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老道反应不及险些撞到他的后背。
“大哥……”陆尚突然发声，随后侧过了半边脸，望向正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络腮胡汉子。
“嫂子她有身孕了，你知道吗？”
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这间屋子内响起，男人暴躁地将面前茶几上的瓶瓶罐罐扫到地面。
“你怎么知道！”
“嫂子前段时间碰上，跟我聊了几句。”陆尚抱歉地摇了摇头，老婆子阴沉着脸快步走到二人身后，伸出手用力地推了一下。
“快走。”老婆子言语不善，像是陆尚刚刚说的话触到了她们一家的某个逆鳞。
“好好好！这就走这就走！”老道连忙赔着笑，两手放在陆尚后背，将男人推出了屋子。
砰！
房门被老妇用力关上。
“大哥！你咋这么着急呢！”老道喘着粗气，不住地在一旁抱怨。
陆尚则是面色凝重，转头望向老道，“一个人，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却看不出一点悲伤。”
“有人谈及他的妻子，露出的却是不耐烦和厌恶。”
“当聊到肚子里的孩子……他快要气的发疯。”
“这会是怎么一个情况？”
陆尚的思绪随着推理去向了远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金昔人的话语。
这个负心的男人，这个草菅人命的男人。
“大哥！不会是……”老道看上去也像是猜到了什么情况。
“我们至少要搞清楚金昔人是怎么死的，才能有进一步推理的方向。不然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说完，陆尚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阿龙的电话。
“喂？龙王爷？怎么了？”
“是我给你推荐的那个道士不好用吗？”
电话那头传来阿龙豪放肆意的声音，伴随着吵闹的DJ和女人尖叫声飘入陆尚耳朵。
“你找的这个人我很满意，我按照规矩的双倍价格给你……”
“但是目前我还需要一个东西。”陆尚话锋一转，随即声音停歇给阿龙留下了思虑的空间。
“哦？”
呼呼两声，像是扇蚊子的风声，阿龙那边吵闹的环境顿时安静下来。
“你说，龙王爷，保证帮你完成任务。”
“帮我去警察局调一份死亡调查，死者名叫金昔人，死亡时间就在最近，越快越好。”
“你这就有点玩兄弟了！怎么都搞到警察那边去了！”阿龙传来抱怨的声音，但回应他的只有一串冰冷的数字。
“我出五倍行价，你帮我找人给我搞出来。”
老道的下巴快掉到地上，这个大哥手上到底是多有钱啊，搞什么动不动就是几倍几倍的给啊！
“嘶……行吧！”电话那边的阿龙像是在经过一系列精神斗争后，最终接下了这一烫手的单子。
“大哥牛啊！”老道遮遮掩掩的朝陆尚比出了个大拇指。
陆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现在大致能肯定这家的男人绝对有问题，可现在是法治社会，又不能直接闯进他家，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说出实情。”
“金昔人的死亡调查估计还要一会才能买来，你还有什么后手打算吗？”
陆尚的话让这个不修边幅的老头陷入沉思，两个粗短的拇指来回摩挲着他那满是胡茬的下巴，乍一看去到还真有几分高人模样。
“要不我们先预定一辆快车停在楼下，到时候真要出什么事情了就赶紧坐车转移！”
“这样的话不管她是什么诡都追不上我们！”
陆尚听闻这些，如同吃了一斤的臭鸡蛋。
这个老道还是这么的不着调，满脑子都只想着逃跑。
不做停留，陆尚转身便向着楼上走去。
“哎大哥！”谁知老道却是拉住了他的衣服。
陆尚转过头去，正好对上老道一脸猥琐的微笑，“大哥啊，刚刚都是跟你开个玩笑撒！”
“要说还能准备点什么……嗯，还是可以有的！”
“哦？说出来听听。”
“目前来说比较有用的，就是去市场买一把糯米……”
陆尚刚打算打开手机，喊跑腿的将糯米送来，便被老道一把拦下。
“不能让别人带！这得本人去买，让无主之物沾上你的气息，到时候才能点对点保护起到点用处！”
陆尚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个老道说的煞有介事的模样总让他心中不安定。
相比于相信这是拿来防身的，他更愿意相信这是老道在找借口离开这里，搞不好待会一出门这个家伙就要跑的无影无踪。
“那行，你跟我一起去买。”陆尚的语气不容拒绝，一把抓住老道油光闪闪的衣袖向楼下走去。
“哎！哎哎！”老道还没反应过来，连着踩空几个台阶，发出阵阵惨叫。
……
“妈，那两个人走了吗？”
络腮胡男人再次将一根烧完的烟丢入棺材旁的烟灰缸内。
衰老的妇人缓慢走到男人身边，温柔地将手放在男人的肩膀上。
“已经走了许久了……”
“那个老头是御诡师……”男人吐出一口气体，烟气在空中变幻着不同的模样最终化作虚无。
“他没本事，妈看出来了。”妇人轻轻拍了下男人的肩膀，就像是一个母亲在宽慰自己的孩子。
“可是事情不容有失。”
说完，妇人的身子一软，居然如同气球般迅速干瘪下去。
一缕白光从她的五窍中飞出，像烟气一样被男人吸入口中。
“我不会让这件事出现差错的，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