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越还是一身劲装，黑黑壮壮的。
单独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他一见到李敬立马起身，脸上堆着笑容迎了过来：“浮云子道长，我听说昨夜手下人骚扰到了你，特意过来赔罪。”
“说正事！”
李敬脸一沉，你故意的？
荀越给吓了一跳，见识过李敬的刀，他可不敢再像鬼市时那么随意，连忙正色道：“……我们有一艘船，连着船老大到船工全都被人杀了。”
“你去报官啊，找我干嘛？”
“是这样的，那艘船前一天刚给丰乐楼运送过货物，就是你……斩杀严无极那天。我觉得这消息可能对你有用。”
是那运送婴儿的船？
杀人灭口？
丰乐楼连楼带高层都没了，现在给这消息才来，是不是晚了点。
李敬不置可否：“知道了，然后呢？”
“还有一事……”
荀越面容变得很是严肃：“沉船是在黄河找到的，有一些残肢浮了上来，尸体都被啃噬过，我能断定，伤口不是由普通鱼类也不是常见的妖兽造成。”
李敬心底生出一丝好奇：“为什么来给我说这些？”
“……我们一一问过死者家属，知道他们给丰乐楼的货里还有一些东西不干净，不光是婴儿！”
荀越认真的行了一礼：“我来这里是专程向你和秦仙子道歉，丰乐楼背后有金国的支持，那些东西有可能是在帮金国准备。当初在鬼市的几方势力，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搭上了金国，或准备搭上金国。”
秦红玉……这眼光，意外的准啊。
一个没落下。
李敬精神一震，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既然丰乐楼秘密搭上金国，那么真正制造巢鱼的……是不是有可能其实是金国！
他将念头压住，没表露出来。
“……我们一开始就是奉命钓鱼，看看到底谁要来解救施宜生，没想到来的会是蓬莱仙境和道门隐脉的你，更没想到第二日，你就斩杀了严无极。”
荀越的神情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
“当时我们就在现场，霸刀说天地有变，他们西蜀有信心不再依赖金国，退出了。我们漕帮在汴京混饭吃，做不到那么潇洒。”
“昨日先是九流门，又是丰乐楼……道长去过的地方都出了乱子，再加上昨夜我们收到讯息，整个中都被两个道人封禁，许进不许出！”
“两个道人，其中之一是蓬莱仙境太上长老，黄守心。另一位是前任道门隐脉行走，辛道人。”
“我师父和秦红玉师父……封禁了整个中都？”
李敬一脸懵逼，倒不是怀疑他们的实力，而是不知道他们准备干嘛。
真是大手笔！
封禁当世最强国家，金国的国都！
“是的，封禁了整个中都，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荀越点头，继续：“所以我不光是来道歉，还想恳求你们，看在漕帮几万帮众，数十万家属的份上，能不能允许我们中立！”
原来如此……
无论那两老道目的是什么，态度已经很明显，就是在针对金国。
再加上何守正与我就在汴京，荀越才会来坦白加道歉。
他们慌了！
作为曾经与金国搭上线的大型帮派，这是害怕被殃及池鱼！
不过，荀越有些东西弄错了，李敬是真那俩老道要干嘛。
“中立？这可不是靠别人承诺就能得到的！至于我个人嘛……”
李敬想了想，平静的道：“你已经说服了蓬莱仙境的人？”
荀越沉默的点了点头。
好吧，意料之中。
无论荀越出发点是什么，把几十万漕帮帮众的性命抬出来……压到谁的肩上都不好抗。
看看辛弃疾，好歹也是大宋第一古惑仔，眼下想要弄出那一万八千人，都委屈成啥样了。
“只要你们不惹我，我自然懒得理会你们。”
李敬说完，带着李芊芊走向秦红玉的房间。
他本身就不太想掺和宋、金之间的战争，这次再加上有他师父在其中，更没有主动掺和的道理。
自己汴京这边的稀饭都没吹冷呢。
虽然邪道人语气不是太好，荀越却是松了口气，拱手行礼谢过，快步离开。
……
秦红玉脸色很不好，李敬和荀越的对话她听过一遍，这会再听到她所请的四方势力，都是受金国的命令在钓鱼，就觉得刺耳得不行。
“干嘛又跑回来了，不是要带着你的小芊单独出去住？不是害怕蓬莱把他们姐弟都控制住的吗？”
见到李敬进来，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凭什么我们俩都是出师任务，你的眼看就要有结果，我的全是笑话……
“火气那么大，来那个了？”
李敬回呛了一句，也没管她是不是听明白，把李芊芊拉到椅子上坐下，“照看好他们姐弟。”
“嗯？你要干嘛去？”
“你管我呢！”李敬回了句，转身走出房门。
身后传来李芊芊的声音：“秦仙子别气，我给你说……”
……
李敬在隔壁房间见到了施宜生。
他样貌还算端正，穿一身儒士常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身下布置有个阵法，像是某种封禁法阵。
何守正坐在圆桌前，目光时刻注意着这边。
这一世，文儒修士，也同样是要先修行基础三境——炼皮肉，强气血，锻筋骨。
所以能成为儒士，最差也是个能够单手伏虎之辈。
基础三境大成，文儒后续的修行是“请神”、“演神”、“窃神”！
“请神”具体操作李敬不知晓，但是他看过书，知道目的，就是请一尊“神”来为己所用。
“神”的范围很广，可以是自己的先祖，器物等等，甚至可以是野寺淫祠祭拜的神！
又或者你野心大一些，可以去请那种被被世人公认的神明！
但是文儒之道，有一点和别的修行道不一样。
“窃神”的宗师，并不是绝对比前面两个阶段的文儒强，决定强弱的关键是请来的“神”！
成为宗师，只是让你有进一步修行的资格。
施宜生能在三个国家都当得起官，最少也该是个“演神”阶段的文儒。
“演神”即是可以在某方面扮演神明，获得其力量！
是以见到他这样，李敬自然知道确实是出问题了。
“我亲自检查过，他不是中了阴神，也不是血咒，阵法，毒物等等，只能猜测是煞气、邪祟之类的原因。”
何守正面带忧色，沉声说道：“你可有办法？”
李敬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烦请何师叔屏蔽此处气息。”
何守正依言照做，左手掐诀，三柄利剑飞出，剑柄相抵，剑尖向外浮于半空，散发出淡淡的光罩，将房间包覆。
“赤魇，出来！”
话音落，一声沉闷龙吟传出，三尺大小的赤魇冥龙真灵出现。
它先是看了何守正一眼，眼底凶光一闪而过，喷出一道鼻息，作势欲扑。
“混蛋小子，你害我？”
何守正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三柄宝剑同时发出阵阵剑鸣。
李敬突然拔刀在手，指着它：“我和何师叔一起出手，你不会舒服的，有吃的就不能好好干活？”
他听师父简单说起过收服赤魇的事，当时出手的人里就有何守正。
赤魇独眼连着眨了下几下，应该是在思考。
最终缓缓转头望向施宜生，大嘴一张。
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一团黑气从施宜生体内飞出，被赤魇吞吸入腹。
吃饱了的它，化作血痕飞入李敬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