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他们交流了一会。
李敬终于确定，邵雍这“逆天改命”……
要么是修改认知，要么就是修改记忆。
现在的情况是，除了李敬本人，其他人现在的认知，不仅丰乐楼是雷霆毁灭的，就连那个明显被刀切开的耶律桓及师爷，也是被雷霆劈死的。
从头到尾，就没人提起过邪道人。
这等手段，“逆天改命”当之无愧。
李敬服气了，甚至些恐惧。
他怕这个“逆天改命”改的不是众人记忆，而是改了“邪道人”这个身份，让“邪道人”这个身份从历史上被抹除。
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师父，没有李芊芊，没有秦红玉……之前的一切全部白干！
得找个人来问问。
李敬心念转动，目光随意一扫，看到了人群中卖水果的爷孙俩。
他缓步走向到两人，正好听到两人的交流。
老人一脸疑惑：“我们怎么看起热闹来了？”
男孩看到走过来的李敬，眼里放着光，连忙拽住老人袖口：“爷爷，那把刀和邪道人的样式好像。”
“害，昨天邪道人斩出那一刀后，模仿他装扮的少年郎可不少。”老人说完话，抬头看到李敬杵在身前，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堆起笑容，“公子，有什么事？”
还好只是遗忘今天的事。
李敬松了口气，笑道：“老人家，买点蜜桃。”
这种场合买蜜桃？
老人虽然觉得李敬的言行很奇怪，不过却没表露，眼前这位公子虽然衣服有些破烂，但那料子却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他赶忙将怀里仅剩的四个水蜜桃，递了过去。
李敬撩起衣衫下摆，兜住蜜桃，随手递过一两银子：“不用找了，给孩子弄身衣服。”
“多……多谢公子。”
老人习惯性的按住孩子的头，想让他鞠躬行礼。
孩子却少有的反抗了他，只是向着李敬拱手道谢。
“哈哈哈，有趣……有缘再见。”
这小孩虽然没了李敬的记忆，却还能记得那句话，而且还没有觉得奇怪。
邵雍这一手……确实逆天，也难怪他要遭雷劈。
既然丰乐楼是雷霆摧毁的，那就和他李敬没啥关系。
胖虎此刻应该去了鬼市，赤魇也早隐入身体内。
以这些家伙看纹身不看脸的习惯，眼下衣衫破烂的李敬，除了长刀稍微显眼，怎么看都不像那个英姿飒爽的邪道人。
李敬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现场。
……
汴京原宋朝皇宫，中枢省枢密院所在地，现在梁珫处理事务的地方。
掌权的宦官一般干儿子都不少，梁珫同样如此，可是在他众多干儿子中，本家也同样有权势的却是不多。
是以，耶律桓的死，原本确实是会让他烦躁的。
只是眼下他却只能忍着。
左相张浩即将高升！
他燕京的下属传来密报，圣上的御旨很快就要到汴京。
届时将会封张浩为太傅，尚书令，秦国公。
原因梁珫自己很清楚，除了张浩修建中都的功劳，还有翻修汴京皇城时，他的手下们修了又拆，拆了又修的事情，终究还是被捅了上去。
自己不被砍头，就已经是圣上开恩。
眼下这个册封很明显就是警告，封张浩为百官之首的尚书令，梁珫在重新得到完颜亮认可前，已经不能再对他掣肘。
“梁提点，我已经寻到冉伯令，他那有些匠人比较棘手，我听闻耶律都点检到了南京，您与他相熟，还望速速请来早日控制住冉伯令，也好为圣上寻得李师师藏身处！”
只是张浩自己还不知道高升的事，言语里对梁珫依旧带着恭敬。
“左相，客气了，我这就派人去请都点检回来。”
……
汴京一栋正南方方，国子监后一间非常普通的三进房屋。
这里其实是奉天楼真正贩卖情报的地方，原本不是在这么个不起眼的角落的，只是因为曾经的名声，被金国所不喜，是以才变得如此隐蔽。
大儒朱熹，星夜兼程，刚于一刻钟前，到达此地。
一名员外打扮的中年人，正在恭敬的对着诉说着近期汴京发生的事情。
“乾罗山城似乎有向西蜀边军售卖马匹的意思。”
“蒙古正式建国，前些时日也派遣高手到了汴京，如今已不知去向。”
“三日前，神策军血鹰妖灵小队整队人，疑似被邪道人斩杀。”
“同日蓬莱仙境由何守正带队进入汴京，第二日由秦红玉约见了道门隐脉当世行走，以及西蜀绝刀、漕帮、乾罗山城四方势力，丰乐楼主动派人参加。”
“辽国余孽很可能与祆教在密谋什么，有情报显示他们在鬼市出现过。”
“昨日，丰乐楼主楼被邪道人一刀斩掉上三层，起因似乎是因为一群婴儿和怪鱼，事后婴儿与怪鱼都不知所踪。”
“大相国寺四大金刚，昨日去往鬼市，强逼鬼市管理者，询问了城摞城的入口。”
“蓬莱仙境昨日来我们这，询问施宜生的所在……碍于规矩，我已经告知了他们，昨夜金国地牢有人劫狱，我们判断是蓬莱仙境的人动的手。”
“今早邪道人出现在‘南逆窟’，后续九流门发生动乱，在不久前才安定下来，因为‘南逆窟’和我们的身份比较敏感，是以不便打探，详细情况未知。”
“金国顶级高手之一，御前都点检耶律湛，于今日抵达汴京……明面上是查询神策军血鹰妖灵队死亡的事。”
“一刻钟前，丰乐楼主楼被天降雷霆劈为齑粉，当时在丰乐楼的梁珫义子，耶律桓身亡。”
“先生，这些就是汴京近日值得注意的事。”
朱熹折扇一收，轻抿了口茶水：“有意思，安乐先生到底在布什么局？八大势力来了三个，还有道门隐脉。官方势力牵扯了宋，辽，蒙古，金……”
“还有这个活跃得不行的邪道人，他就是安乐先生选定的开启人？”
员外摇头：“这……不得而知，涉及安乐先生的情报没法打探，对了，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盯好城摞城入口处的消息，如果没事发生那就什么都别做，正好我也要等些人……”
……
……
于此同时，金国国都燕京城正门外。
半空中悬浮着两名老道。
他们正是李敬和秦红玉的师父。
细看之下，会那仙风道骨的黄老道，身形像是在不断地晃动，每次晃动都会有一道虚影飞出，很快八十道虚影瞬间将整座中都围了起来。
黄老道低吟一声：“如真似幻，一念之间，现！”
那八十道虚幻的身影瞬间凝实，连带本体共计八十一人，竟然没法分辨真假。
辛老道一脸的羡慕：“黄师弟的幻法，一念为真，一念为假，真是神奇，竟然全都是真身又全都可以是假身！”
八十一名黄老道齐齐笑道：“辛师兄，‘回天转煞阵’就等你调动的煞气喽。”
“总觉得我该不顾人情，回去找安乐先生干一架更合适……”辛老道嘴里嘀咕，手指却带起一股黑色煞气，虚空连划，“这世界别的难弄，煞气可真是不要太多。”
“赦令，封煞现行！”
一道道黑气隐入虚空，随即在每一个黄道身边，突然从虚空中钻出密密麻麻，如同婴儿手臂的怪物。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每一只手臂的掌心，都镶嵌着一枚血红色的眼珠！
此时此刻，整个天地间仿佛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所笼罩。
而那些近年来战死沙场、被屠城虐杀，以及其他各种方式枉死的灵魂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召唤，自行汇聚成煞，从四面八方涌入中都四周。
黄老道们面色肃穆，手掐道诀，调动起这近乎无穷无尽的煞气，构筑起封锁整座中都的“回天转煞阵”。
“你这用法……连大宗师都要封禁，那我不得十天半月就补充一次？”
辛老道躺在虚空中满脸愁容的问道：“给我说实话，到底要把我拖在这里多久！”
“快就三五天，最多不超过一年！”
不多时，大阵成型。
整座中都，至此再也无法随意进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