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玉抿着红唇，神色黯然，坐在那不知想些什么。
没了伪装仙子时的空灵，也没了独处时的精怪，活像一只被雨淋湿，舔舐羽毛的小鸟。
李琮同样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神情很是激动。
他走到李敬身前，认认真真的鞠了个躬：“我这一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别替我做决定’，谢谢大哥！”
“……怎么啦？”
刚才说得起劲，都忘了起因是因为这家伙的身份，更没想到会收到那么郑重其事的感谢。
“没事！大哥，要不我以后叫你姐夫？”
李芊芊躬身捏腿时，现出的惊人腰臀曲线，在李敬脑海一闪而过。
好像也不是不行！
“什么姐夫？”那边本独自神伤的秦红玉，像个炸毛的小鸟怒视着李琮。
“呃……”
李琮冷汗涔涔的冒了出来，目光偷偷在李敬、秦红玉之间扫视，暗自做了个决定，还是等大哥搞定这秦仙子后，再提姐夫的事！
李敬慢悠悠的站起身：“小孩子瞎闹，你想好怎么处理他了吗？”
“哼……你记得还欠我个人情的吧？”
看样子经过这一诈呼，反倒让她恢复了不少精神。
李敬坦然点头。
“把他交给我，就算还……”
她话没说完，李琮是真的哭了，直接抱着李敬手臂死命的喊着姐夫。
那样子就像是要上刑场一样。
“有点出息啊喂，”李敬单手把他拎起，“再告诉你件事，不想让人决定你的人生，你得先变强，不然嘛……就是如今这样了。”
“还有，到底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跟着我会更安全一些？”
李琮一下子呆住……脑海中这两天与李敬相处的画面一一划过，李敬好像除了在砍人，就是在逗阿姐。
他喉头动了动，略微颤抖的问道：“大哥，你是认真的？”
“你以为我只头疼别人会不会杀你？”没等李敬开口，秦红玉捏着“玄阴灵珠”插话了，“我还担心这家伙会像忘了这珠子一样，不小心就把你带入死地。”
“不对，或者你在他心中还没这珠子重要呢……”
望着李琮满是期盼的眼神，李敬略微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喜欢撒谎！
“……嗯，那我姐姐呢？”这是李琮最后的稻草。
李敬想了想：“放心吧，找到你娘藏身地之前，我保她绝对安全！”
“至于你嘛，跟着我还是去蓬莱仙境的驻地，你自己定。正常来说，这丫头刚才没动手……那边是会安全些。”
“什么叫这丫头？”
李敬没理会嗔怒的秦红玉，目光一直注视着李琮。
“那……我一切听大哥的。”
果然还是习惯了有人给他做决定。
李敬这次没纠正他，只是拿过“玄阴灵珠”，顺手按住因为被无视而跳脚的秦红玉。
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缓缓的道：
“人给你，进入封禁地之前，我会通知你们。这黑珠子和他有联系，别弄死了哈。”
秦红玉拍掉按在头顶的大手，眼里有种被看透的害羞一闪而过。
本来李敬找寻李思思，她也以为只是个普通出师任务。在知道安乐先生参与后，才知道其中一定有好东西。
后面听到李琮身份时，一开始确实是慌乱的，再接下来就有些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了。
珠子主动找到李琮，让她同样意识到李琮定然也是关键人物，是以，才会略微耍赖的用所谓还“人情”，得到掌控李琮的机会。
她是小姑娘，却也是蓬莱仙境的仙子，面对可能的秘宝，也会考虑宗门的利益。
只是没想到这混蛋李敬，看着嘻嘻哈哈的，又好像都看透了！
秦红玉装不下去，恢复了正常的清冷：“你是故意的？”
李敬一脸疑惑：“故意什么？对了，走之前卖一点补气血的丹药给我。还有你，给我说下九流门怎么走。”
“卖？你买得起嘛……道门共识，隐脉都是穷鬼！”秦红玉从怀里拿出个玉瓶，抛了过去，“我给你记着账，积累多点当人情债吧。”
李琮倒是恭敬：“九流门就在外城东北，最靠近外墙的那块，核心区域我也没去过，但是外围很好找的。”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大哥，我听过阿姐说起你和九流门的事……他们本意只是抱团取暖，只是毕竟下九流嘛，人一多难免良莠不齐，还望大哥不要过多杀戮。”
李敬一顿，收起正要打开的玉瓶，看了李琮一眼：“行啊，有自己的主意了。这次就给你个面子，只问事，不杀人。”
“多谢大哥。”
“小事情，快走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李敬摆了摆手，舒服的坐回躺椅。
“谁稀罕你送。”秦红玉转身出门，李琮默默跟了上去。
俩人刚出奉天楼，秦红玉掏出一张符箓轻轻一扬，符箓虚空自燃。
烟火形成一个中年人脸庞：“玉师侄，问清楚情况了？”
秦红玉行了一礼，笑道：“差不多，不过有突发事。何师叔，得麻烦你来鬼市一趟。”
“好，我马上到。”烟火消失。
“走吧，等师叔接到你，我还要忙呢……”
秦红玉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笑道：“李琮，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就赌李敬去到九流门会不会杀人！”
“呃……大哥不是答应了我吗？”
“你就说赌不赌……”
随着两人离开，摆渡人的身影似乎也稀疏了些。
……
河对岸浓雾深处，有着一处与整体环境，极度不协调的小院。
明明是地底，这里却是阳光明媚。
院子不大，种着一株枣树和些许日常能见的小菜，还胡乱的摆放着如锄头、水桶等农具。
主体是一间干净整洁的木屋。
邵雍刚推开门，就见到雾气一阵涌动，有穿着与摆渡人类似的骑士，骑着同样披甲的战马冲了出来。
疾驰的战马在小院门前骤然停止，骑士翻身下马躬身道：“先生，您说的希望被蓬莱仙境的人接走了。”
“无妨，该是你们的‘希望’还会是你们的，小道长成功之前，一切东西我都能算定！”邵雍说完转身进入屋内，“让你们大官家别急。”
……
……
“居然是‘乾元天攘丹’，他奶奶的……这东西我还真的买不起！记得只是在拜师那天吃过一枚呢，这丫头在蓬莱仙境的地位，可能比预计的还要高。”
李敬倒出一枚蚕豆大小，色泽莹润的白色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和直接吞服妖元完全不同，尽管药性很足，却没有腥臭，也不需要排除其中妖气的侵扰。
一股柔韧绵密的劲力从中炸开，瞬间融入周身经脉，补充着李敬这两日的消耗。
儒衫下的皮肤，也在这时印出一道道赤红纹刻。
饿了两天的“赤魇冥龙”冒了出来，和李敬抢食着这股滂湃的血气。
买这丹药本就是因为它，是以李敬也没压制，只是运行着“金匮锻体术”默默引导血气运行。
这“金匮锻体术”不是道门功法，当日拜师时，师父说是武者道最好的修行功法。
修行一段时日，见识增长后，李敬断定这《金匮锻体术》绝对和医道有关。
无论是对基础三境——炼皮肉，强气血，锻筋骨，还是开脉入武的修行，《金匮锻体术》都有着极好的效果，仅仅三年时间李敬就已经九脉全开！
但是，这门锻体术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攻击力。
九脉全开，也没有展现任何一点开脉武者的特性，更别说九脉宗师武者，悟透一极后该有的场域。
他的成功开脉，更像是让身体阴阳变得更平衡，内气循环变得更合理，所有的强化还是在锻炼基础三境——炼皮肉、强气血、锻筋骨。
尔后的七年，李敬又学了些兵道和道门之法，才有了如今攻击能力。
一刻钟后，药性消失，李敬再次吞服一枚。
如此重复，直到玉瓶里的四枚丹药全部吸收完毕，赤红纹刻才全部消失不见。
刚结束修行没多久，门外传来辛弃疾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