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昏黄的光晕下,佩达夫人呈现的姿态如被钉在十字架上,狰狞的血迹溅射成一个诡异的图腾。
人群顿时沸腾。没有人想到在官方组织的神秘集会里,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大多数人已经做好了使用神迹力量的准备。
有人在一片混乱中想及早抽身逃走。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各位神授者,请保持安静,不要轻举妄动。”
“是‘封锁’,果然,举办一场神秘聚会,黑日暗影和白夜骑士不会毫无把握,他们恐怕是准备了极为强大的神迹物品吧!”
亚瑟却并不认为这并不是神明“栖梦净土”分支的“梦境守卫”的概念“封锁”,而是日蚀之影的’藏匿‘和’隐没‘交替衍生出的概念’隔绝‘形成的类似于’封锁‘的能力。但是,能够达成这样的强度,恐怕是至少比艾尔莎更强大的日蚀之影……
亚瑟猜得不错,这位黑日之影通过隐没人与空间的一部分交互达到了隔绝人与外界的效果,使他们产生了动弹不得的感觉。这固然保证了一定秩序,但也使他们产生了自己无法反抗危机的感觉。亚瑟本想紧急联系一下艾尔莎,这下也只好打消念头。
这时,在所有人的灵性感知中,忽然又好像亮起了一点光明,使他们感受到信心、温暖和勇气。
白夜骑士高大的身影,正漂浮在最上空。他面容严峻,却丝毫不显慌乱。
“现在,要对每个神授者进行检查。你们须沐浴荣光。若有谁无法承受荣光,自然会现形。在荣光之下,无人可以逃脱罪责。”
如果骑士就在这里,那从开始就与每个进入会场的人对话,并展现力量的那位日蚀之影又在哪里呢?亚瑟找不到她的身影。也许她也已经把自己藏匿了。
骑士望向墙壁上死去的佩达夫人,和她的鲜血绘成的图腾,面色更加凝重。他低沉地念出那个已经在在场许多人心里浮现的名字:
“灾异图腾。”
为什么有人胆敢画下这个图腾?他们就不怕将灾祸引来吗?难道他们已经被猩红灾异腐蚀了心智?
骑士派出一些灵性生物去搜查现场。只要越多的信息暴露在光明下,真相也越容易被荣光照亮。
“每个神授者,按照记录的代号,如实汇报自己的情况。我已经联系螺旋城分部的黑日暗影和白夜骑士,很快会有增援赶到。以及,不要想着自己想办法逃脱这里,否则,你很快就会后悔的。”
调查的速度很快,每个人都接受了荣光的照耀,但没有人显示出异常。但是……
“你们说你们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这怎么可能呢?这里有黑日暗影的藏匿、隐没、隔绝的叠加,你们是不可能收到除了秘密交换交换者之外任何人的干扰的。”
“除此之外,你们还感知到任何异常吗?”
神授者们纷纷摇头。
“没有啊。”
甘蓝努力地皱着眉头思索着,“没有,我只是听见糖果在喊我……”
糖果也点点头,“我也听见甘蓝在叫我!”
“等一下,具体说了一些什么?”
糖果和甘蓝对视看了一眼,摇摇头。
其余神授者也都描述了自己和别人的感受,有些人能辨认出同伴或是在第一环节自由交流时发言过的人,有些人则无法确认。共同点是,他们都记不起对话的内容。
“看起来,有一部分信息被掩藏了。”
这时,亚瑟却陷入了沉默。最后,他突然对骑士说:“我有一些不同的地方。我……记得我的同伴巫医对我说的话。”
骑士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请说。”
亚瑟于是复述了自己听到的话。
菲尔德困惑地皱起了眉。
“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
“不对!”亚瑟却斩钉截铁地摇头道。“这不是巫医说的,他……’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她‘有时候会故作幽默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但是因为’她‘自己的职业,’她‘是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和身体来开玩笑的。‘真想把她解剖了看看她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种话,是如此地不尊重,怎么可能由巫医口中说出来呢!”
菲尔德赶紧点头:“是啊是啊,我对安眠曲小姐可是非常尊敬的,我们的秘密交换也进行得相当顺利呢。”他求助般望向安眠曲。只见后者连看也不看他,只是幽幽地说:“是的,每个登神者都有概念的禁区,不能做违反自己融合的概念的规则和意义的事,作为一个‘巫医’,巫医小姐无疑是必须郑重对待生命、生理躯体和巫术研究的。”
“喂,都说了‘巫医’只是代号,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序列分支交叉融合出的职业巫医啊!”
骑士明白了亚瑟的意思。
“所以,是有人伪装或假造出别人的声音来欺骗在场的神授者?但是,他这么做的用意在何呢?”
亚瑟思索了一会儿。
“有很多种可能,也许,他想通过这个声音来对神授者施加影响;有可能,他是为了借此传达某种信息,或是获得某种信息,因为人在听见别人和自己说话时总会下意识回应;或者,声音本身没有作用,而是触发某种机制的媒介。还有可能,以上这些可能是共同存在的。”
“很好的分析。”骑士点了点头,这时灵性生物回到了他的灵魂海中。
“根据它们传达的信息,现场并没有除了我们白夜骑士和日蚀之影之外其他的力量痕迹,无论是神迹还是登神者的力量。”
“看来第一种可能很微小了。”
亚瑟正说着,忽然听见正中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他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神授者在‘荣光’施加的影响下,整个人像是在慢慢地融化。他已经不堪重负。
“果然现形了!接受荣光的惩罚吧!”白夜骑士大喊。
“不对!”亚瑟指了指荣光下的皮肤正在不断融化蒸发的神授者。
“他像是在自燃,而不是受到了荣光的影响。”
骑士试着撤除了荣光的影响,神授者居然依然在不断融化,转眼就消失殆尽。
“这……他为什么要自焚?他想掩盖什么信息吗?”
“那他没必要自我暴露,恐怕是转移视线,这是假的,他想趁机撤离!”亚瑟厉声喝道。
“啊!”骑士反应过来,由于被这个忽然现出异常的神授者吸引,他的力量聚焦到他身上,与此同时他的荣光就没有覆盖整个会场,日蚀之影的力量也是同理。”
“让他挣脱了隔绝吗?”会场上的神授者担忧更甚,亚瑟却望向依然垂挂在墙上的佩达夫人,不知为何,他觉得那鲜血绘成的图腾似乎更加鲜艳了。
“那我们是让他逃了?”菲尔德话音刚落,就瞪大了眼睛。他看见一个人影从房间四壁不被光明照亮的地方飞了出来。或者准确地说,被丢了出来。
亚瑟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骑士似乎对神授者们无法擅自离开这里很有信心,那位日蚀之影,不是被藏匿了,而是她从一开始,就化作了这个房间本身,笼罩会场的黑暗与寂静,都是她力量的延伸。
“是日蚀之影的第六位格: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