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勿躁,切勿登台入腹。”
那猎奇者刚想登台,便感到手腕被人握住。
这人回头,见扯住他袖子的是一位白衣年轻道人,不由轻视道:“你是哪来的道童,焉敢在道长面前班门弄斧,何不让我一试?”
方长不言,手上用力,将这人扯下台去。
那人惊诧,这小道童好大的力气!
而方长一步登上戏台,看着青衫道人手中血光四溢的钢刀,笑呵呵挑眉问道:“不知道道长此处可有姓人的皮袋,借我一观?”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牛皮做成皮袋,是姓牛的,羊皮做成皮袋,是姓羊的。
以此类推,姓人的皮袋,自然就是指的人皮做成的皮袋!
青衫道人扫了方长一眼,见他年岁不大,修道时日必定不长,还是道童装扮,心中不由轻视。
他面色威严:“道友莫要玩笑,我可是官府发了度牒的正经道人,哪来的人皮口袋!”
方长冷笑道:“道友吝啬的紧,你说没有人皮口袋,可我上台一看,这七八张皮袋,分明都是!”
他宽大衣袖中,一张符箓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现场突然鸦雀无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声的呼喝。
“现原形了!美人变回口袋了!”
“这位小道长也是有本事的人!”
“难道这口袋当真是人皮不成?”
“难道要斗法?”有人激动,得道高人的斗法,难得一见。
青衫道人见皮袋伶人道法直接被破,心知是方长暗中动了手段,不由心中暗骂道:“断人财路,便如杀人父母!这小崽子当真是不知死活!”
同时,他心中思贮,这小道童究竟是在吓唬他还是真的瞧出了端倪?
应该是在吓人,否则可以破开皮袋伶人法,也一定可以直接破开蒙在人皮之外的障眼法。
想到此处,青衫道人摇了摇头,竟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像是前辈教训后辈。
“你何苦血口喷人,你若是眼红我这道法,下台后我传你便是,你若是眼红我这赏钱,身为同道中人,分你一半又何妨?何必砸我场子,污我清白?”
眼见局势对自己越发不利,他直接以退为进,给方长扣上了一口小人嫉妒的帽子,占据大义。
“这道童忒不是东西!”有人骂道。
“是啊,见道长收获颇丰,他居然直接砸场子,这不纯粹的势力小人嘛!”
“眼红别人道法,居然还捣乱别人的生意,这小道童心术不正,难怪不如道长道法精深。”
议论纷纷,都是夹枪带棒。
方长站在台上,轻叹一声,民众愚昧,不分善恶,人云亦云,三人成虎。
这恶徒当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本不想直接戳破障眼法,当众杀人。
那会导致此地骚乱,难以脱身。
但事已至此,方长无奈取出一张青黑符箓,手指一捏,弹射出去,符箓无风自燃。
青衫道人如临大敌,但这符箓并没向着青衫道人而去,反而是直接在空中炸碎,符灰纷纷扬扬。
“诸位且看!”
方长声音不大,但用了当头棒喝之法,全场听得清清楚楚。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方长的符箓而动。
只见那些兽皮皮袋沾染上符箓,都燃烧起来,外层牛马畜生之皮无道法保护,纷纷化为灰烬。
而在内层,都是鲜嫩的女子人皮。
青衫道人见此,面色骤变,颤巍巍高呼:“怎会如此!”
他反应极快,手中钢刀点指方长,厉声道:“你敢捣乱!”
“你居然如此下三滥,以道法蛊惑人心。大家不要信,这都是这坏心眼道童的幻术!”
与此同时,青衫道人衣袖中有传声符箓燃烧,传声道:“你我同道,何必苦苦相逼?”
直到此刻,青衫道人终于收起对于方长的轻视之心,转而是凝重:凭借一张符箓便可破开八口皮袋的障眼法,这人虽是道童打扮,但道行极高!
现场开始乱作一团,有人想要离场,却被四周的人群挤压回来。
有人伸着脖子向台上看去:“乖乖,果真是人皮口袋!”
两位壮汉应声从后台转出身形,高声呼喝道:“肃静!只是戏法而已!”
有人开始逃离此地,也有胆大的不走,沉浸在猎奇的气氛中,战战兢兢,缩成一团,看着台上鲜嫩人皮。
也有胆大好热闹的,强忍着心中恐惧而停留,只为看一看接下来的斗法,只当是热闹。
两位壮汉恶狠狠看着方长,方长岿然不动,上下扫视两位壮汉一眼,冷哼道:“明知我可破皮袋伶人术法,还敢以皮袋伶人之术丢人现眼!”
话毕,方长抬手,两张符箓从方长袖口飞出,点在壮汉额头。
壮汉的眼神一变再变,最终变得平静,转而恶狠狠的看着青衫道人,凄厉哭嚎。
“你骗我!你说我有慧根,可得长生,你却杀了我!”
“还我命来!”
事态至此,真相大白。
青衫道人额上见汗,身子抖如筛糠。
两位壮汉向着青衫道人扑去,像是要把他直接撕碎。
青衫道人惊醒,却不慌,面上发狠,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来,那二位壮汉鲜血淋头,顿时委顿在地,变为两张皱巴巴人皮。
道人冷哼。
“山不转水转,道友日后可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他所仰仗手段,多为人皮道兵,这道童虽不知来处,但手段似乎极其针对道兵,与之相斗,实为不智。
真要是斗法,他修为在身,未必会怕这小小道童,但想到现在还被人追杀,若真是斗法,恐怕会暴露自身行迹,便就此作罢。
暂且退避吧。
而后,他翻转手中钢刀,自上而下将自己劈开,而后身子一软,居然突兀变为一张口袋,委顿在地。
骨肉血都消失不见,只剩人皮。
方长微微皱眉,金蝉脱壳法,本体应当还未走远。
这道人不想与他斗,他却是不想放过此人。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既然得罪了,那便要斩草除根!
方长从袖中摸索出一张白纸,手指翻飞间,白纸折成寸许小剑,托在手掌,单手并指如剑,喝到:“请,飞剑转身而来!”
一道白色流光自方长手中骤然一逝,将台下一位观众肩膀洞穿,直接钉在地面。
鲜血喷溅,离得近的,鲜血喷溅满脸。
“杀人啦!”
霎时间,台下观众连滚带爬,那些猎奇者和看戏者也都远远四散逃开,吓得屁滚尿流。
那个被钉在地面的观众连连吐血,面目变化,居然与方才的青衫道人一模一样!
方长立在台上,居高临下,冷眼斜睨:“道长,可有人皮口袋借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