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电梯不知停在了哪层，声音沿着电梯井不断向上传递。
公司是初创公司，租的楼只是个城区边缘的小楼，电梯都是老款，连楼层都不显示。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房租便宜，陈祈出了大厦只用走十分钟就能到家。
又过了五分钟，电梯门终于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留着一头干练短发的男人从中走出。他见到电梯外的陈祈，眼中流露出意外的神色。
看见有人出现，陈祈也很意外。整层都是他们公司的，上来的一般都是公司员工，而面前这个人他从来没见过。
但无论是应聘者还是谈合作，老刘不在这些都没法进行。
于是陈祈决定提醒一下对方：
“这位朋友，我们公司都下班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赵姬昭笑了笑，上下打量着陈祈，客气的说道：
“你好，我是赵姬昭。”
陈祈想起那份合同上面的聘用经理，名字就叫赵姬昭，这人也许是公司的客户，或者说老刘的客户。
老刘干送葬副业这事不光彩，让别人知道了损他老人家的面子，这点事儿陈祈还是懂的，于是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
“赵经理你好，你来找老刘是吧，但他今天不在。”
老刘是谁？
赵姬昭面色古怪，又有些尴尬，今天本来轮到他来接新人，但路上因为私事耽搁了，导致新人没有第一时间和他接触。
甚至于如果他再晚一点，今天的新人就要坐电梯出去了。上一个因工作失误让新人走到黑街上的接待员，好像至今还没从小黑屋里出来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赵姬昭立刻泛出一身冷汗来。不行，绝对不能让新人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于是他热情的拉住了陈祈的手，说道：
“咳咳，老刘...不，陈祈是吧，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总经理办公室内，两人对面而坐，这种画面陈祈似曾相识，只不过那时候坐在电竞椅上的是老刘，如今却是赵姬昭。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18X3送葬公司的三级经理，也是你的接待员。”
“我的任务，就是让你签下这份聘用合同。”
赵姬昭说完，静静看着陈祈，依照他往常的经验来说，这时候应该是新人的发问时间，他们通常会先问诸如：我为什么会在这？这是哪？之类的问题。
但他错了，因为面前的陈祈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合同乙方位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祈签完名，发问道：
“然后呢？我什么时候能醒？”
“不是...你...哦，你是说回到人间是吧。”
赵姬昭一句话转折了三次，这才搞清楚状况，又补充道：
“如果你要回去的话，现在就可以。”
陈祈点点头，接着问道：
“那我该怎么回去？是要跳楼对吗？”
赵姬昭一时间感到有些窒息，这是他第一次遇见不按流程来的新人，本来担心迟到这事泄露的他，现在似乎更应该担心自己的业绩了。
按照传统，谁接待的新人就归谁，等到陈祈转正以后就会自动分配至赵姬昭团队中。送葬这事与做菜一样，最要不得的就是灵光一闪、出其不意之类的想法。
赵姬昭看见陈祈似乎正在跃跃欲试，试图从落地窗跳下去，赶忙说道：
“不，不需要跳楼，只需要在心中默念：离开18X3公司，就能回到人间。”
“陈祈你先稍等，我的号码是139XXX...”
话音未落，陈祈的身影已然化为点点星光，消失在这片天地中，只留下赵姬昭一个人有些凌乱。
良久之后，赵姬昭点了根烟，在办公室里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让这小子自己先吃点苦头，这样也好。”
...
陈祈只觉得意识不断下坠，似乎在云层之间穿梭，直到一阵剧烈的嗡鸣声过后，他终于再次感受到自己的身体。
“好真实的梦...”
稍一回想，赵姬昭的脸便清晰的出现在陈祈脑海里，但这回想很快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坏了，上班要迟到了！”
陈祈匆匆刷了牙，顾不得吃早饭就奔出家门，五分钟后他便喘着粗气出现在公司前台。
滴，打卡成功！
打趣了前台小妹一番，陈祈来到工位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的目光偶然间移向了服务器机房，黑色的透明玻璃墙后是许多绿色的指示灯，它们正随着这些服务器的工作而闪动着。
送葬公司。
这四个字浮现在陈祈的脑海里，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殡葬公司的一条龙服务——走好人生道路的最后一程。
“呵，估计是这几天恐怖电影看多了。”
随着老刘分配了任务，陈祈也将心思投入到工作当中。下午的时候，前台小妹给陈祈送了个包裹，当时他正在头脑风暴，于是便随手将包裹放在一边。
下午五点三十五，办公室里已经跑空了，陈祈才刚刚搞完任务，他一边对下班五分钟同事全跑空的行为感到欣慰，一边准备关机跑路。
滴，打卡成功！
回到家，陈祈和往常一样，先是点了个最近喜欢吃的外卖，然后从冰箱里掏出一瓶快乐水，打开电脑准备爽玩数个小时。
就在他沉浸在游戏中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陈祈看了名字顿感诧异，但还是接了电话：
“喂JK妹...额周心艺，有事吗？”
JK妹的声音本是冷冷甜甜的，但现在似乎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非常沙哑。
“陈祈，我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你有空吗？”
陈祈看了看正在运行的游戏，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拒绝的想法，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想先问问看。
“什么事啊？”
周心艺似乎劳累过度，过了好一会才用那种干哑的声音回答道：
“这事电话里说不清楚，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忙，请你来东十三街20栋401找我。”
这声音越来越无力，就像那种濒死之人，哪怕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她又补充道：
“不管你会不会帮我，我都感谢你接这通电话，谢谢你陈祈。”
说罢，电话立刻挂断了。
五分钟后，陈祈还是坐上了去东十三街的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