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像是那种家境优越的不良少女，街上随便一个开鬼火的黄毛就能把你拐走。”
“如果我是你爸的话，我明天就给你关在家里。”
走在学校操场旁边的绿道上，陈序扫了一眼旁边乐乐呵呵、看上去心情极好的林星漪，略有些调侃地开口说道。
林星漪抬起头，褪去了热度的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她眯了眯眼睛，不屑地说道：
“就算我是不良少女，也不是会被拐走的那一种。”
“而且，就吃顿饭就能被拐走，那也太廉价了吧？”
“你懂啥，富家小姐一天天都是何不食肉糜。”
陈序呵呵一笑道：
“从我们这个学校里出来的很多女生，最后都会沦为你所说的吃一顿饭就能被拐走的‘廉价商品’。”
“应该说，她们不是真正的蠢，相反，她们可能比一些人以为的还要聪明。”
“毕竟，一顿好饭，就是他们的生活里最奢侈的东西了。”
“有那么夸张？”
林星漪惊讶地看向陈序，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在表达自己的观点。
“害。”
“人与人之间的壁垒，远远比你以为的还要高，还要厚。”
“想要验证很简单，别一天天老待在实验班，去普通班看看。”
“就一堵墙的距离，普通班里的女生，跟我们班里的女生，就好像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
“这样.......”
林星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情突然又雀跃起来。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先别说！”
“梦中悟道！对不对！”
“你睡了10分钟，其实你已经过完了一生，就跟韩立一样，红尘悟道了，对不对？”
“......不是哥们儿，你还看凡人修仙传啊？”
陈序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你这兴趣爱好够杂的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知道个啥啊，你只会读书。”
林星漪不屑地瘪了瘪嘴，停顿片刻后，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现在的你显然不一样了。”
“所以你要不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
陈序摇摇头，回答道：
“有没有可能，我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
“只不过是压力太大了，所以压抑了自己的本我。”
“现在我想通了，就恢复正常了，这不是很合理吗？”
“确实合理......”
林星漪快走了两步超过陈序，一个转身面向他，一边倒着往后走，一边说道：
“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
“以前那样吧，老师挺喜欢，家长挺喜欢，校长肯定更喜欢。”
“但是除了他们的所有人，估计都不喜欢。”
“别问我为啥，我怕伤你的心。”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陈序洒然一笑，接着说道：
“不像个人呗。”
“......对啦，就是不像个人。”
“那现在呢？”
“现在像半个人了，不过你要真正修成正果，还得找个真正的人讨封。”
“你得问她，你看我像人不？”
“人家要是回答你说像人，那你就真的变成人了。人家要是说你还是黄鼠狼，那你就会被雷劫劈死，就算不死也要丢掉几百年的修为......”
林星漪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陈序却越听越觉得心惊。
在他的记忆里，对方好像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女强人”的形象。
严肃到甚至有些刻板，凌厉，果断，高高在上，深不可测。
上一世，在她最终逼婚之前，自己跟她总共就见了3面。
每一次见面，她都会提前订好餐厅，提前安排好后续的约会活动，甚至还会周到地把那些自己AA不起的账单藏起来，然后告诉自己有客户已经帮买过单了。
她比已经受过无数社会毒打的自己更懂规则，更懂人情事故，也比自己有更多的资源，去把这些东西做得更好。
但，就像自己说的一样。
那时候的她，不像人。
没错，不是从幼稚变得成熟的那种成长，而是某种意义上的......退化。
陈序很难说这种“退化”是好是坏，但他总觉得，这不怎么对劲。
当然，这话现在他不可能去跟林星漪说。
两人就这样一路闲聊着出了校门，好不容易聊完了黄皮子讨封的话题，林星漪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
“所以你到底要回去干啥？商量什么？”
“商量退学。”
“退学？！”
林星漪的脚步一顿，险些摔倒。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序，神情严肃地问道：
“你认真的？？”
“......当然是假的，我开玩笑的，反应那么大干嘛？”
陈序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觉得你还是恢复到以前那种不会开玩笑的状态比较好。你到底要干嘛？”
林星漪明显松了口气，紧紧握住的拳头也不经意地松了下来。
“我不是说了嘛，最近状态不好，题目也做不出来。”
“我觉得，大概率是脑子坏掉了。”
“所以，我得找点新路子----比如参加奥赛什么的。”
“脑子不好还参加奥赛？你今天差点连阿尔法都不认识好吧。”
林星漪翻了个白眼，踉跄着脚步绕过了一个垃圾桶，头上的马尾辫在夕阳里散成了一束被扎起来的光。
“我又没说参加数学奥赛，我去参加NOIP。”
“那是啥？”
“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比编程技术的比赛。”
“你会编程？！？”
林星漪的眼睛瞬间睁大。
她那种表情，就好像是还没懂事的小孩突然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
“对啊，我会编程。怎么了，很奇怪吗？”
陈序的话音落下，林星漪立刻摇头。
“不奇怪，电脑课不还教过Pascal吗，你会编程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就学校教那点东西，肯定是不可能去参加奥赛的。”
“而你又不是那种没把握就胡乱尝试的人，所以很明显，你会的肯定不止那么一点。”
“那问题就来了----你咋学会的？”
“......我自学成才。”
陈序面无愧色地撒了个谎，重新跟他并肩的林星漪啧啧两声，开口道：
“不是我不信你啊，陈序。”
“但问题是，你自学成才，你总得有电脑吧。”
“你家有电脑吗？”
陈序愣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