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傍晚,宋、赵二人终于出现了。
周安四人正吃着晚饭,宋歧时看见,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连连摇头。
这番举动引起了江离的不满。
“今天监督送来我们的任务。我们每月需要炼制一百枚聚气丹,每一季需要上交种植的药材。你们不会想坐享其成吧?”江离一把钳住宋歧时的胳膊,几人中身材最为高大的就是江离,最瘦小的并不是女孩楚湘,而是周安。这就是宋歧时明知周安修为“最高”但毫不怕他的原因,不过对于这江离,他是毫无办法。
如果放在山下,他可能都不会用正眼看江离,但如今是在山上,自己的家仆是不能一起上来的,不然,要是有家奴帮自己做事,何须这么麻烦,要教训几人,也是易如反掌。眼前这江离,本就在外事堂中修习了很长时间,有着一副壮硕的身体,想必武力是不弱的。
“那,你要如何处理。”宋歧时用力挣脱开来,揉了揉手腕,又理了理衣物,声音也大了几分。
“老样子,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你比我们懂得多吧。”江离双臂抱胸,走近一步,低头看着他。
两人一番“和谐”地争论后,价格定了下来。炼丹费一个月十两,打理药园的费用一个月五两,餐费一个月一两,不管宋、赵二人吃不吃。如此算来总共就是一个月十八两。由于上次的经验,江离也不妨狮子大开口起来。
“这对你只是小意思吧。”江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好。”宋歧时答应的十分爽快。说着就把第一个月的直接付了,然后回屋而去。
“乖乖。”平时比周安还不爱说话的王成开口道。
现在桌上放着的,就已经是他家一整年的粮食都换不来的钱。
“有了这些钱,咱们就可以做不少事了。”江离叹道。毕竟他平时也很难见这么多钱。
“你曾是外事弟子,不如就交给你保管吧。”周安对江离说道。
江离看了看周安,手一推,把银两推到楚湘面前。“女孩子心细些,还是给楚姑娘保管吧。”他的眼神与楚湘在一刹那间对视住,然后自己慌忙收回。
周安心想这江离才是真正的管事啊。“也好,咱们药房的账目也就交给楚……楚姑娘一并打理吧,只是这些银两算咱们自己的,公私帐分明。”周安也不能示弱,真正的代管事发话。
“那好吧。”楚湘爽快回应。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眼眉如月牙,露出两个小酒窝。
……
又过去了几天。几人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打理药园、修炼,日子也算惬意。只不过,这里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周安一人来完成的,而且他起得最早,睡得最晚。这让三人也是暗暗佩服。
同时,周安在闲暇之余又调配出滋养经脉的药液,一点一点尝试着服用。观察其余人,江离一直在修习世俗武功,晚上又修炼仙力,王成看上去无所事事的样子,偶尔翻阅一下那几本书。而楚湘,她练功最为刻苦,而且好像在修炼一种神秘的功法。之前她说自己父母都是修仙者,想必也是带艺投师之人,详细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多问。而那两人,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老师不管,自己自然没必要去管。
可眼下最棘手的事还是如何把每个月的任务完成。
让周安颇为头疼的是,这凝气丹可不好炼制,他尝试了很多次,要么药材全废,好不容易成功了,品质也不达标,那丹药就像一滩稀泥,聚不成丹。
好在宗门发的材料有一百多份,应该是考虑了失败率,但要是继续失败下去,可能第一个月就无法交差了。而他们那个所谓的“有问题找他”的管事兼师傅,几天时间中却从未见过半个人影。
周安正在失败中懊恼、苦思中,江离他们提出去散散心。而散心的方式就是去观摩这段时间最盛大的仙道门天地榜大会。
天地榜,仙道门一年一度的盛会,分为天地两榜,天榜则是由巨石峰上的核心弟子比拼武道和法力决出前十,地榜则是由其他各峰的弟子比拼决出前十,地榜前十就可在来年拜长老甚至掌门为师,成为仙道门的核心弟子,地榜争夺也是最为激烈的,而天榜前十则会奖励丰厚的丹药和功法。他们虽然是在巨石峰上,如果要参加,也只能等成为正式弟子后,参与地榜的争夺。
他们四人来到天榜的比试处,只见这里人山人海,看台上全挤满了人,时不时传来呐喊和喝彩声,看来擂台处是激战正酣。
周安对这些东西倒是没什么兴趣,他现在只关心炼丹交差,以及如何调理经脉使得自己能真正开始修炼。
一转眼间,江离就已经没影了,他早已经挤进人群中,要好好欣赏一番这场龙争虎斗。
而周安则是在一处湖边闲逛了一会,就独自回了寝室,研读起那两本药书来。
仔细检查炼丹材料,其中有一种药液,浑浊如泥沙,散发着淡淡药香,似乎是用仙力将草药的精华凝练出来。而聚气丹的最终形态应该是一团乳白色的丹状气团,显然利用凡火是无法凝炼出来的。
完了……
想到这,周安马上瘫倒在床上。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体内的确有两股仙力,是名副其实的练气期二层,同时也是个伪炼气期二层。这件事无论如何是要瞒下去的,要是被人发现,说不定自己就会被赶出仙道门。而江离等人,他是无法完全信任的。
转念一想,这本就应该是大家的事,不应该自己一人全部承担。思索一会,周安心中有了主意。
他打算和江离提出分工,先和江离一起探索如何练出丹药,然后全权交由他来炼制,而自己负责药园的打理。
不久后,几人都相继回到房间,而江离却迟迟不见人影。一直到了大半夜,江离才一副带着一副悻悻的样子回来,看他那表情,似乎这天地榜大会十分精彩,令他意犹未尽。
走到了床边,江离还在比划着手中招式。
“江离。”周安轻声叫了他一声。
“周安,你看没看这天地榜大会?”江离迫不及待想要将自己所见所闻与周安分享。也是因为太投入,他完全没注意到周安已经离开了。
周安摇头,周安哪里在乎这些,他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把这第一个月的丹药炼制出来。
“那太遗憾了,你都不知道有多精彩。”江离易一缩身进入被褥,随即开始他滔滔不绝的讲述,随即开启了每晚固有的夜谈会。
周安也有些苦恼,本来是想和他商量要紧事,结果被先声夺人,抢走了话语权。
听到江离绘声绘色的言语,王成也开口附和着。王成似乎也对那天地榜不感兴趣,和周安是前后脚回来。
每天的夜谈会,这两人都能你一言我一语地讲到深夜。
……
不知过了多久,这二人从一开始的天地榜大会,再到人生理想,以及之前早就讲过一遍的江湖传闻和乡间趣谈,直到江离的嗓子都开始有些沙哑了,二人才缓下劲来。期间周安只能偶尔应和两声。
“我说……”看这二人似乎没什么动静,周安缓缓开口,“我之前练功太急躁,不小心伤到了经脉,现在没办法调动法力,我们要练的那丹药该怎么办?”
“我去!”闻言,江离一下从床上坐起。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江离说道,“要不要找师傅帮你看看。”
周安轻叹一口气,他可真会抓重点。
“没关系的,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的。关键是我们每个月要上交的丹药,我之前就试过了,只用凡火是无法炼制的。”
虽然周安的语气中尽显冷静,但心里还真闪过一丝担忧,他真怕江离这直性子真去找师傅,他可不想自己身上的猫腻被发现了。
“大哥,你还真沉得住气。”江离只觉得自己后背冷汗直流,他赶紧掰着手指数日子。
周安迟疑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我的打算就是让你修炼一门火属性的功法,然后我来教你炼丹。”
无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类,天生就是一种阴阳五行基本平衡的状态,可能某些属性略多,有的略少,但总体而言是一种平衡状态,在这种平衡状态之下,修士可以在其上修炼任何一门属性的功法,也可以修炼多门多属性的功法,只是许多修士为了提升法力的品质,会专精某种属性的功法。
之前贤德真人就是专精水属性,再由水属性上产生变化,有了冰属性。而周安自己的法力来源于贤德真人,自然也就是水属性,倒也不是自己不愿意修炼火属性的功法,只是现在自己这情况,能在未来的大考中安然过关,就已经不错了。
“你早说啊,我修炼的就是火属性,咱们现在就开始炼丹吧。”江离说着,准备起身。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深更半夜,等明天吧。”周安说完,顺便合上了眼。
现在总归安静了……
第二天一早,江离就兴致勃勃地来到药房看药材。
周安把一种名为灵果的药材放入药鼎中。
江离口念法诀,掌中凝聚出一团火焰,开始在周安的指挥下隔着药鼎加热,随着不断升温,这些灵果开始渗出汁液。
“收。”周安马上开口。
随着汁液越渗越多,药鼎的温度似乎不见下来,而这时周安才注意到,江离这才把火焰收起来,而在看药鼎内,汁液已经蒸干了。
“不行啊。”江离脸上满是自责。
“没事,已经很成功了,我们继续。”
而这一次,江离的火焰都没能维持到汁液渗出就消失了,而药鼎的余温也不能蒸出汁液。
又失败了……
随着次数越来越多,江离早已满头大汗。终于在第二十次时,他成功控制住了火焰,保留了灵果中渗出的汁液。
“现在可以了吧。”江离看着鼎中这黏稠的汁水,很是欣慰。
“这只是第一步,之后还有十步,而且一步比一步难。”
周安一盆冷水,江离刚要上翘的嘴角马上就下来。
“宗门为了方便我们炼制,省下时间,很多材料给的是半成品,而且最难的地方也已经处理了。如果要从原始药材开始,三十个步骤是少不了的。”周安冷冷地说。
昨天他研究的药液,其实就已经是半成品了,那些应该是他们的师兄师姐们炼制的,而剩下的简单步骤,则安排给新弟子练手。
看来江离并没有炼丹药的天赋,而且由于刚刚练气成功,对于火焰的操控还不娴熟。
刚来宗门第一个月,任务就完不成了……
“下一个步骤,提纯。”
抱着再试试看的态度,周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