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八点，瓷瓷实实睡了个爽的十二伸了个懒腰，从睡袋里爬了起来。
“卧槽，怎么八点了？”看了一眼表，十二吓了一跳，三步并做两步地从帐篷里冲了出去。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蹲在光源旁边，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怨气的十一。
“队……队长，你怎么了？”十二以为是昨晚上自己睡得太香，十一没叫醒自己才有的怨气，说话都战战兢兢的。
“这几点你就……妈的，都八点了？”被十二一打岔，十一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表，骂了一句。
随着十一站直身体，十二这才看清在十一面前摆着的满地的演算纸。
“队长你在这算东西呢？”十二凑过去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要长脑子了，开口问“这是……术式阵列？好复杂啊，这是什么上用的阵列？”
“没什么，这玩意对你而言太超纲了。”十一踢了踢腿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昨晚一不小心入神了，今早的收集任务和午饭就交给你了，我补个觉去。”
说完，他也没理十二的反应，晃晃悠悠地走进帐篷，一分钟后，十二久违地听到了自己老大打呼噜的声音。
十一睡觉一般是不打呼的，就算是昨天一夜没睡还忙了一上午，下午补觉的时候他也没打呼。现在打呼，足见昨晚上十一是有多劳神费力。
能让十一搞了一晚上的东西自然是X-10的术式设计问题。他昨晚发飙的原因也很简单，夜鹰所的研究院给他的术式阵列框架里压根没有重心控制或者气动中心控制的方案，这倒不是他们通过其他方案解决了，人在目录里真写了，但是正文里就一句话：【我们在这方面尚无明确思路，阁下可以先绕开这一部分，先行搭建机动翼的控制系统】。
先不说缺这一块搞出来的术式阵列在未来对重心/气动中心控制术式的兼容性问题，如果不解决这个控制术式，就算搭好了机动翼的控制术式系统，那高机动空战模式也不配叫高机动空战模式。
为什么？因为前面没有讲的【为什么静稳定机动性差】这个问题。
首先，这个世界的机体不是飞机，但是不代表不需要气动设计。同样的，因为不是飞机，所以没有垂直和水平尾翼这种物理设计。因此想要保证飞行安全性，那就只能通过多种配平术式去进行力矩上的配平。
通过力学分析我们知道，静稳定的设计会常态产生低头力矩，由此就需要配平术式来产生一个抬头力矩去配平。而为了产生这个抬头力矩，配平术式必须产生一个负升力。而静不稳定设计则是常态存在抬头力矩，同样的道理，配平术式就需要产生一个升力去形成低头力矩来配平。
在机动性，或者说气动特性上，咱们这边和异世界是一致的，衡量机动性这个概念最直白的参数就是升阻比。那这一算，静稳定多了个负升力，静不稳定则是多了个升力，明显是静不稳定的升阻比更大，而升阻比越大气动特性就越好，这就是静不稳定设计机动性强的原因。
如果不能实现高机动空战模式开启后立刻转化为静不稳定的这一设计，那么意味着不论机动翼怎么调整气动效果提升升力，其补充的升力都要先去抵消配平术式产生的负升力。这样提升机动性的效率，显然是不如直接将那部分负升力转为升力来的快的。
当然，如果开启高机动空战模式后，整体的升力系数提升足够明显，比如说你把升力系数从1.0提升到1.5甚至1.8这样也行。但是昨晚十一算过了，升力系数提升确实比较明显，但是也就是1.3升到1.55的水平。距离设计中的超机动，这点提升还差得远呢。
换句话说，如果实现不了静稳定-静不稳定变化，X-10是实现不了【超机动验证】这个要求的。而这，恰恰是十一不能忍受的东西。
在飞行上，十一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就算是试飞，他也能忍受连设计目的都达不到的机体。DW模式之于X-40的以太结晶嵌入技术而言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整体上是完成了的，所以他才去试飞了。现在X-10这种情况连半成品都算不上，你让他飞还不如杀了他。
但是这东西如果完成的理论效果又确实爆炸，这也是为什么十一宁可熬一夜也要去研究的原因。昨晚上他琢磨了一夜，查了好几篇论文，终于算是有了点眉目。只不过这一夜算下来，他脑子也快炸了，要不是十二醒了，他估计再研究一会就得趴地上睡着了。
十一还有功夫补觉，他哥艾萨克可没这个功夫。得益于内阁方面权限开放的束手束脚，这两天他忙到每天最多睡两小时，现在没猝死全靠医疗部的人给他上深眠术强化睡眠质量顶着。
这也没什么办法，立足军界的齐格弗里德在上次大战中被支持他其余三个弟弟的内阁派系联合起来整了一棒子差点把继承人位置整丢了。虽然随着大战结束两拨人看似风平浪静，齐格也拉拢了不少内阁的人，但是内阁的老东西还没死完呢。那帮人一听要进入紧急事态，生怕齐格弗里德借着紧急事态下的绝对权力趁机反攻倒算。在当时齐格宣布进入恐怖袭击紧急事态一小时后，内阁方面立刻宣布暂时停止紧急事态。
最终，齐格弗里德在内阁和议会与虫豸们大战五个小时，给艾萨克批下来只有五天的【救灾应急状态】，虽然这一状态的权限也不低，但是和最佳方案【紧急事态】比，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最简单的一点，紧急状态下，紧急事态常务委员会是具备无限制调查执法权的。现在发起恐怖袭击的人一个没活，但是他们确实弄到了足以混进格林华德的身份证明和装备，这条线是可以深挖的，以四处的人的能耐，给他们无限制调查执法权，要不了几天就能刨出来。但是现在只有救灾应急状态，四处就算有天大的力气也没地方使。
他们还想对四处进行内部调查呢，现在连对外的高效率调查都做不到，就更别说对内了。
事实上，齐格确实有想着借着紧急状态把内阁的几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毕登搞下台，但是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现在尽快消弭恐怖袭击带来的影响才是正事，因此最后还是让步了。
他一让步，那倒霉的就是艾萨克了。之前基于紧急事态设计的处理方案在救灾应急状态下基本没法用，他得从头到尾地大改一顿。
“阁下，这是今天的日程安排，您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另外，这是您的早餐”
这不，艾萨克刚睡醒没多久，他的秘书就走进了办公室。
“早餐放那边吧。”艾萨克指了指办公桌，接过了日程表。
今天的日程并不复杂，现在是八点，九点接见一下几个研究所的联合访问，访问时间两个小时，中午十二点去电视台录节目发表当前救灾进度，下午三点去访问事故的伤者，五点去慰问谢丽尔，七点内阁有个闭门会议需要他作报告，会议后还要和齐格弗里德有个私人会面。
这一套日程走完差不多就得九点多，然后他还得批今天交上来，需要明天的公文，等啥都忙完了差不多也就得转天五点。
简单看了看之后，艾萨克点了点头示意同意。秘书也就离开了，艾萨克拿过桌上的三明治和一边的报纸，打开办公室的电视机，开始一边听新闻一边看报纸一边啃早餐的一心三用。
九点一到，秘书敲了敲门，示意研究所的人到了。
这次来访的除了夜鹰所之外，还有国立炼金研究院和国立以太研究所的人，来访的目的也很明确——在袭击中，X-40展示出的特殊状态。
“也就是说，你们怀疑这个状态是和艾伯特以及谢丽尔的情感共鸣有关？”艾萨克放下研究所提交的文件，开口问。
“是的。”炼金研究所的人点了点头，“我们看过了X-40的情况，如果不是这个状态的话，X-40的DW模式应该是不可用的，并且，也不可能存在这种夸张的可动性。”
他指了指打印出的截图，在这一帧里，X-40的推进翼直接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整个喷口彻底朝向了前方。
“X-40推进翼的设计可动范围是左右二十五度上下十五度，不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折叠到前方。”
“可是，目前为止只有这一个事例。”艾萨克扬了扬手里的报告，“孤证不立的道理各位应该比我清楚吧？”
“是这样的，我们希望可以在具备充分准备的条件下，请艾伯特先生以及谢丽尔小姐……”以太研究院的代表话还没说完，艾萨克伸手敲了敲桌子。
“先不说这个现象的复现情况能有多少。”艾萨克沉声开口，“谢丽尔小姐现在因为以太感染晚期，正在住院治疗，尚且不能排除这一状态和她突然加重的以太感染症状的因果关系，如果出了问题……”
他停了一下。
“……各位有谁愿意站出来，来负起这个责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