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袁强口中听到王忠实死了的消息,徐盘之瞪圆了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袁队长,从原则上来讲,咱们都是国家公务员。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我理解,突然听到好友死讯很难接受。不过我没和你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今早还见过王忠实。你说你没开玩笑?难道他见到我以后刚死吗?”
听徐盘之这么说,袁强挺直了身子严肃地对徐盘之说道:“徐老师,我们这次来春河主要是找你了解情况,还算不上审讯,不过我希望你可以认真、严肃、实事求是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哪不严肃?你们都没调查清楚王忠实的死活,就告诉我他死了。我反倒觉得是你们不严谨!”徐盘之认为眼前这位袁队长就是一个糊涂警察,于是准备开启喷子模式讽刺他。
“徐老师,注意说话。”一旁的魏主任紧忙提醒徐盘之。
“那好,请问徐老师,你今早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王忠实?”袁强不去争辩,决定顺着徐盘之继续提问。
“就在我们教职工宿舍的寝室,时间大概是早上六点钟。”徐盘之回答。
“早上六点钟,职工宿舍。当时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我俩。”
“他回来找你有什么事吗?”
“不是找我,他回来找东西。哎?怎么又绕回去了。具体事情你们可以直接找他本人。”说到这,徐盘之感觉被袁强套路了。论讲课他在行,论套话刑侦警察更在行。
“不好意思。”坐在袁强旁边的文静女孩周心瑶打断了徐盘之说话。她在旁边似乎已经酝酿许久,脱口而出的下句话惊倒一片人。
“徐老师,我可以要你几滴尿吗?”
“哈?”徐盘之愕然,打死他都想不到这么文静可爱的女孩,半天不说话,说话竟亮必杀。
“你说,你,你说要啥?”徐盘之诧异地有些结巴。
“咳咳。”袁强尴尬地假咳嗽一声:“小周,我在和徐老师了解情况时,你不要插话。”
袁强转向徐盘之接着说:“徐老师。对于王忠实的问话我们之后会安排。但现在,我们之间的对话也很重要。我需要通过第三者的描述获取更多的线索。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徐盘之点头答应。之后对话的气氛稍微缓和,其间徐盘之尽力配合,知道什么便如实回答。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九点半。袁强见徐盘之开始频繁看表便问他:“徐老师一会儿还有事吗?”
“我十点有节课。”
“我们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徐老师,谢谢你的配合。”袁强起身准备告辞。
“那个......”徐盘之欲言又止。
“徐老师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忠实犯罪了吗?”徐盘之问这话时格外小心。
“为了不干扰办案,现在这个阶段还不能说。”
“那,你们为什么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找我了解情况?就因为我们曾经是室友?”徐盘之略微顿了顿接着问道:“这也不方便说吗?”
袁强笑了笑:“你们当老师的是不是都喜欢刨根问底?这个可以说,我们之所以跑了上千公里来春河市找你,是因为王忠实手机上最后一条通话记录的人是你!”
袁强从兜里抽出一张便签,在纸上留下一串电话号码。“你有什么发现可以打我电话,24小时不关机。”说完,他带着助理周心瑶离开了教务处。
徐盘之看下时间快十点了,也准备离开赶去阶梯教室上课。却被魏主任叫住了。
“徐老师,你先别走。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可我上午的课马上就要开始了,要不我中午再来找您。”
魏主任摆摆手说道:“徐老师你不用着急了,你上午的课我已经安排代课老师替你去上了。刚才警察在这我没机会说。”
“替我上课?您这是?”
“今天下午,有一批从日本来的外宾想要来咱们学校参观访问。他们点名要听你的课。”
“日本外宾?点我?还今天下午,这么赶吗?”徐盘之有点纳闷。这几天让他纳闷的事情着实也有点多。
“是啊!我们也不清楚为啥点名要听你的课。可那是林校长通知并且再三强调的,我们教务处必须照办。”
“今年正好是中日建交35周年,两国都借此机会在各个领域深度交流。要听我的课难道也为了增进友好关系?”徐盘之试图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听了徐盘之的解释,魏主任不禁咋舌:“你看看,怪不得点名要听小徐老师的课。建交35周年张口就能算出来。小徐老师的领悟力很强!”
徐盘之心想你就顺杆儿爬吧,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说对。
“所以呢,小徐老师你上午抓紧时间备课。下午3点咱们准时开讲。”
徐盘之问魏主任:“那要讲哪段历史呢?讲甲午战争,抗日战争行吗?既然日本来宾想找咱学历史,我就给他们补补课,讲点他们教材里没写的。”
“小徐老师的想法很好,但是别这么做。那边毕竟是友好访问,给他们留点面子吧。”魏主任嘴上虽然对徐盘之一通肯定,但心里却万马奔腾,心想小崽子你给我省点心吧,你这么干我不好交代啊。
“那我不如给他们讲讲《山海经》得了!带他们领略下中国神话的魅力。”
魏主任心想徐盘之你小子是不是来劲了,近代不让你讲,你就拉到头,要讲三皇五帝吗?
“徐老师,咱们讲讲秦朝吧。我虽然不太懂历史,但也知道秦朝比较短,传了两代就亡国了。一个半小时的课也比较好概括。你觉得怎么样?”魏主任压了压想掐死徐盘之的情绪,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行,听您的。我这就回去准备。”
另一边,袁强和周心瑶刚走出学校办公楼。周心瑶已迫不及待地向袁强发表观点。
“表哥,那个徐盘之很有问题。”
“工作时间叫我袁队。”
“袁队,那个徐盘之有问题,大有问题!”
“还用你说,他已经被列为重要嫌疑人了。不过我在刑侦科干了这么久,像他这样的嫌疑人还是第一次见。刚才我用各种方式询问他,他都有板有眼地回答,从微表情观察一点也不像撒谎。除非,他是一个演技高手。可这真能靠演技糊弄过去吗?”袁强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思索道。
“所以我才想采集下他的尿液,我怀疑他有吸毒史。”周心瑶立刻表明自己的观点。
“你还好意思说。一个姑娘家,上来就向人要尿,你怎么想的?”袁强瞪了一眼周心瑶,无奈地撇了撇嘴。
周心瑶似乎没在听袁强的训斥,只自顾自地说:“如果他吸毒,尿液检测最准确。我带了试纸,一验就知道结果。当然毛发也可以,不过这边没有设备,向春河市法医部门借,没经批准也很难能让咱们用。”
“你还知道需要走审批啊?王忠实的案子目前只是咱们当地的案件,和春河市没有关系,不属于跨地区联合办案。咱们这次过来属于暗地调查。按要求,暗地调查是不用带法医的。你别给我惹事。”
“表哥,啊不!袁队!”周心瑶为自己又称呼错了袁强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王忠实的尸体是我检的,死亡鉴定是我做的,我以人格担保王忠实确实死亡无误。那个徐盘之就交给我调查吧,他不是吸毒,就是精神有问题!”周心瑶信誓旦旦地向袁强保证。
“这不是你法医该管的,别节外生枝。这次把你带出来本身就违背原则。事情没水落石出前,你别乱猜测。还有,别把这个案件写到你毕业论文里。”
“是,袁队刚正严明,从不谋私。您只是带我这小法医协助办案。”
说话间,袁强和周心瑶上了一辆黑色汽车,车上还坐着两个年轻男子。见袁强上车二人齐声叫了一声“袁队”。
袁强点头,对二人下了命令。
“小靳,你先去联系学校的档案室,我要看王忠实和徐盘之的全部档案。再去调取一下教职工宿舍的监控,确认一下徐盘之今早回到学校的准确时间。”
“大龙,你联系春河市和福来县火车站,调取从上周四到今天的监控,核实下徐盘之的不在场证明。”
两位便衣队员收到命令后纷纷下车各自执行任务,坐在后排的周心瑶跃跃欲试,等着袁强的工作安排,但袁强半天无话,周心瑶急不可待地问他:“袁队,那我呢?”
“你的工作结束了,我一会儿送你去车站,你今天回绥德。”
周心瑶听说要被送回去,强烈要求继续留来协助办案,但袁强果断拒绝,无奈之下她只有乖乖听话,被袁强开车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