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荒山,破庙。夜寒凛冽,拂过了一整个山头。
“呼,还有点冷,不过还抗得住。”一个背包的冲锋衣男子,探着手电便往破庙这边走来。
来至庙前,手电照出的光束在破庙之外闪动,男子逐渐明了这破庙的全貌。
这是一个木梁的庙,从制式上看不出来什么,外面的木漆斑驳,极显荒凉。
“按照我们这《地方县志》上的说法,这儿还挺灵,诶,希望有用吧。”男子难掩疲态,他已经饱受折磨,梦中的那个身影太过恐怖。
红烛洞房,佳人依影,一眼望去似乎是斯人若彩虹的情景,可她回头之后是一张满是裂纹的脸,一字一顿地启齿。
“张公子,我好看吗?”
问完,她那张红到与嫁衣一般红的嘴唇咧至嘴根,稍稍露出些许森森白牙,其中多数牙齿尖利得如同野兽。
这时他便会突然惊醒,可却如同鬼压床般动都动不了。
起先这个时段只是动不了而已,可仅仅只是次日这个梦惊醒后,他的余光中有一双猩红色的绣花鞋。
接着几日的这个时段,从一双猩红色的绣花鞋到那张满是裂纹的白得异常的脸,他逐渐看见了梦中那个女鬼出现在现实中他的不远处,可到了大概天色渐亮之时,女鬼便隐没了。
他不姓张,要是让他见到那个姓张的死鬼,他定要将其挫骨扬灰!
他这一段时间求神仙拜姥姥的,甚至都把工作丢了,没钱,便把一个别人送他的古董变卖了,说来也苦,那古董入他手也没多久,就又转让了一次主人。
他只敢在白天外出,这次实在是没办法,到这里的车上午爽约了,只能下午来,也就只能晚上上香了。
此时,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木枝的断裂声,男子骤然一惊,瞬间转过头去看,只见后方的一棵槐木有一根树枝掉落在了地上。
但男子看了半晌,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是我想多了?算了,先上了香再说。”
进入破庙,便是一尊青面獠牙状的泥塑,塑漆已然斑驳,在其身前还有一个不知废弃了多少年的香炉。
在包中找出三根香,用打火机点燃后,男子便将其插在了香炉之中。
随后退后两步,双手合十,作揖念道:“求求神仙老爷保佑我平安哟,求求神仙老爷保佑我不受女鬼所扰哟。”
做完这些,男子便往庙外走去,打算沿来路去来时的那个小镇住一晚,明日在做打算回去。
男子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在他浑然不觉间,他这边走岔了路,往树林中走去了。
可在男子的视线中,他一直是沿来路走回的!
而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院子,是那种古时候的院子。
他顿时心生疑惑,来的时候好像没这个院子啊?
可他又想了,他已经走了挺久的路,现在又饿又累,现在看到这个院子,他只想在其中借宿一晚。
男子来到院门口,里面寂静无声,他扣了扣门。
里面没有答声,可他明明看见院中的房间内有灯火,于是又扣了扣门。
这时门忽然开了,透过门缝,他看见了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那老者看见他后瞬间大惊失色,随后说道:“张公子此来,所谓何事?”
张公子?
男子连忙自己看了看自己的周身,此刻他发现自己身着一身白色裘袍。
很陌生,也很恐怖。
接着他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回应,:“自然是为贵府小姐而来。”
然而瞬息之间,小院消失了,面前是一片漆黑,但感官依旧存在。
男子也发觉自己身体如同在鬼压床时一般无法动弹。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钝刀剁肉般在心理上处以极刑。
良久,后方一阵窸窣,传来了一声脚步声。
一声,两声,三声……
近了,她更近了!一步一步!
一双满是裂纹的手环上了他的脖颈,他忽然噗嗤一笑,同样嘴唇咧到嘴根。
他知道,他逃不掉了。
……
和煦的风徐徐拂过,四处生机勃勃,老街也有了一种新的气象,湘南的气候很好,当然,除了夏天。
姜缘从一座木阁之中出来,轻轻呼出一口气,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苍茫。
姜家在曾经也是湘南数得上数的世家,在封建时期便有多位大员,民国之时也有几分资本。
但直到现在,姜家只剩下了姜缘一人,早已没落。
湘南的战争,毁掉了曾经的太多太多。
但姜家留存下来的一些古物着实是多,所以哪怕他母亲难产去世,父亲也随之殉情后,他与祖父相依为命的时光里,他也从没缺过钱。
姜缘独立后,他便利用这个优势,去了燕京混迹于古玩圈,这么些年,凭借其仿佛天赋异禀的眼力,及古玩收藏的丰富,在古玩圈之中赚取了不小的名声。
前一阵子姜老爷子也去了,他便回了湘南办丧事,办完之后,他也没有选择继续回到燕京,而是留在了湘南。
湘南这边的古玩圈行情也还行,他回湘南也引发了湘南这边古玩圈的一阵上涨。
姜缘在这条老街上祖传的木阁中住下,新请人修缮过一番,外面有他新写的一块牌匾。
他的书法也很可以,一手行云流水,意兴湍飞的行书极尽写意。
当日他福至心灵,猛然间取了个名字,所以现在这座木阁叫做镇神阁。
镇神阁分为三层,第一层主要用来展出,第二层主要用来收藏,第三层用以起居。
镇神阁,听起来很不像个古玩人取的名字啊。
出来透了口气,姜缘便往回走去。一层布置了许多展台,姜缘正打算将一件新入手的古董放入展台。
当日他请人修缮阁楼时,附近正有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变卖一件青釉瓷器,那人听说精神出问题了,工作都丢了,为了交上房租不去住大街,这是不择手段了。
那青釉瓷器满是裂纹,众人都在那里嘲笑他,说这破烂玩意谁买啊,但姜缘还是一眼看出其不凡。
当时姜缘便立马让一个工人去将那件瓷器买了过来,但这几天忙于处理各项事务,今日这才得闲可以来摆于展台。
姜缘来到放置瓷器的箱子前,其中布有棉花,拨开棉花,手便径直往瓷器抓去。
姜缘此前并未细细观察它,此刻观之,青釉瓷器却透露出一股鲜红的气息,听起来很矛盾,但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说时迟那时快,那青釉瓷器突然闪过一道猩红色光芒向姜缘而来,他陡然一惊。随即,他只觉一种直逼骨髓的寒气袭来,紧接着是刺痛与如烫伤的灼热。
这东西有古怪!
瞬息之间,姜缘已然留了一滴汗水,这差点没给他烫死,但仔细一看,却连烫伤都没有,简直骇然至极。
这时,姜缘胸口处出光芒大放,定睛望去,他骤然一惊,那是他祖传下来他一直从小带到大的姜姓玉印所发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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