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事件大概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杨捷星按照艾德华指示,把完成全装备整备的白羊座放进伪装成陨石的宇宙用充气收容舱,并把它留在殖民地不远处的小行星地带里。随后他带着克莉丝和那只白色的异兽一起回到了地球。
为了取出残留在杨捷星左臂的碎片。他去医院住了三天的院,在手术完成后稍作休整,他就立刻决定出院。
在住院那几天,克莉丝、艾德华都有来探望过杨捷星,聊的事情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有人去提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这大概就是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在体谅杨捷星吧。
在出院那一天,杨捷星与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医护人员寒暄几句后,便从医院离开。
双眼直接承受人造太阳的光芒,果然还是没这么简单就能适应。
在医院门前的庭院里,克莉丝、艾德华似乎在聊着什么,而克莉丝的手里正抱着前几天杨捷星从宇宙带来的那只奇特的白色异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双手抱臂,满脸黑线的金发少女。而看着克莉丝和艾德华的神情,似乎就是在讨论这个看起来随时都会爆发的核弹。
“——这边的事情结束了。”
杨捷星的左手臂还是缠着绷带,他就这样装作没看见茨尔维尼一样向着另外两人打招呼。这当然不是因为想要故意排挤她,只是他的危机感知让他觉得还是不要轻易惹她为好。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是这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你心虚了?”
茨尔维尼抢在那两个人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如此回应,谁都能看明白她的怒气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额头上青筋暴起正是危机爆发的前兆。
虽然不明白茨尔维尼为何会生气,不过,即使是杨捷星这个被认为是高冷的家伙,在这个时候也不太能顾及得起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印象了——
“——那个,老师。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他想要辩解的时候,茨尔维尼用力向前踏了一步,杨捷星不由得被她的气势给压倒了。
就在杨捷星以为茨尔维尼打算动手的时候,她却没有像是杨捷星预料到的那样,反而是突然间捂住脸,开始抽泣起来。
就算她的确是一个老师,可是她也仅仅是比杨捷星大一岁的少女。
“老师——”
突然间的变化让杨捷星不知所措,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另外的二人,但那两个家伙却用同步率400%的动作摇了摇头,似乎是让他自己来搞定的意思。
“——为什么你要一直这样?”茨尔维尼低声说道。
“......”杨捷星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却又无法说出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总是要让自己处在生与死的危险边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伤痕累累难道会让你很开心吗?!”
说完,她立刻捂着脸转身飞奔而去,克莉丝提出去安慰老师之后,也跟随着她的步伐追了上去。
杨捷星叹了一口气,用瞪的视线望向艾德华。
“你对她全部交代出来了?”
艾德华挠了挠后脑勺。
“啊,就是这么一回事。就是在你和海盗交战的时候,我被茨尔维尼老师逮到了。明明连那帮射电望远镜的工作人员都逮不到我。为啥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艾德华看起来也有些消沉,也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失算还是伤害到了别人,“总之,我把事情盘托出来了,她那时当面就把我批了一顿。还说等你回来要好好地找你算账来着。”
杨捷星没有回话,只是在脑海里回想起方才茨尔维尼的话语。
“为什么总是要让自己处在生与死的危险边缘——吗?”
这个问题连他也不知道,不过从过去开始他就是这样的人,从过去开始他就以这样的方式生存着。无论是在街边和一些危险人物打架,还是驾驶白羊座与海盗厮杀,他总是想方设法地从那些危机之中寻找着能够活下来的方法。
即使如此,他也是距离死神很近的人。至少像是要是有人晚来一步,自己就要殒命当场的状况,他早就已经遇到过许多次了。
“对了,艾德华,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提出让哈姆雷和我一起去宇宙的想法的。”
“我只不过是想把她拉入伙罢了。不过我也不好擅自决定别人的意见,所以说就想让她观看一次我们的作战再决定。老实说,最后结果是把她卷入我也是有在反省的。在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向她坦白了。反正要是哈姆雷不想加入我们的话,把她当作一个过路的乘客也无所谓。对了,我得回去继续开发飞船的系统了,还有你给我的那个硬盘我拿去解析了,后面有结果我会告诉你的。总之,你就在这里等她回来吧。哈姆雷说想把自己的意见告诉给你听。”
“哦,了解。”
杨捷星挥了挥手,向着艾德华道别,随后就这样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来等待。
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克莉丝便小跑着来到了杨捷星的面前。那只白色的异兽似乎是对这两人的会面相当地感兴趣,坐在少女肩膀上饶有兴致地舔舔嘴巴。
“——那个,茨尔维尼老师那边我已经搞定了。应该到后面也不会对你生气了。”
杨捷星简单地向她道了谢,随后站起来,意思毫无疑问是边走边说。
“刚刚兰姆达先生打电话过来说你还在这里等,所以趁这个机会,我还是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
似乎是她并不习惯说这么多话,所以到后面语气有些犹豫。不过随后她下定决心,用清晰的声音对着杨捷星说道:
“杨先生,你在刚刚上宇宙的时候,曾经问过我前往宇宙是什么感觉。”
“那个是随口问的,反正你别介意就是了。”
“不过我还是想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克莉丝的固执让杨捷星有些始料未及,“我觉得,那场旅途,虽说有很多意外,也说不上是有多愉快,不过那并不是令人讨厌的旅途。”
“是这样吗?”杨捷星虽说语气有些随意,不过他的眼神相当认真,似乎是在等待少女的解释。
“宇宙是那么宽广的地方,我们所遭遇的一切,或许永远都是宇宙的一小部分。对于我们人类而言,想必是这一生也不可能看得见宇宙的全貌吧。”
“那是当然的,我们想要穿越的星光宙域虽说对于人类而言是相当宽广的地方,不过我们也仅仅只需要知道有那么一个航路就足够了,没有那么多人会有了解其他线路的想法。说到底,宇宙就是这样的地方。无论我们再怎么如何去了解,也终究只是在了解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人类的宇宙观说到底总是会有多多少少的缺陷,毕竟人类的内心并没有办法容得下整个宇宙。”
杨捷星用毫不关心的语气说着自己对宇宙的看法,而克莉丝则是安静地听着。
“——那,杨先生喜欢宇宙吗?”
克莉丝在杨捷星说出自己的看法时候,向他如此询问道。
“我老实说,我不清楚。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至少无论自己遭遇了什么事件,只要能够想到宇宙的话,就会觉得这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杨捷星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人的灵魂说到底会被宇宙吸引的吧。就算是那里存在着许多未知,就算那里存在着数不尽的威胁。仍然还是许多人都会选择追求存在希望的可能性——感觉自己说的有些过头了,把刚刚的话给忘了吧。”
克莉丝发觉了杨捷星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矛盾。
——明明对接收了自己这样不正常的生存方式,却又在肯定自己作为人类的一份子也存在希望。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克莉丝不禁在内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愉快的。
杨捷星是信的过的伙伴,她在这里确立了自己的感想,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必要再保持警惕了。
“——我决定了,我打算留下来帮助你们。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哦,至少我觉得可以试试驾驶那架穿梭机。之前感到不舒服只是不习惯而已。”
“姑且问一下,我和艾德华那家伙都是喜欢惹事的,你确定不介意吗?”
“——大多数时候不介意,不过,要是做的太过火了,我会和茨尔维尼老师打报告。”
克莉丝说出的话完全不符合她的风格,似乎是因为认定杨捷星是伙伴之后,她的语气也不像是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拘谨了。杨捷星感觉像是遇到了大麻烦一样用手指按住太阳穴,不过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你这么想的话,那就这样了。虽说并不太符合我的风格,不过还是说一声请多指教。”
“嗯,请多指教。”
克莉丝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不过因为犹豫而没有说出口,不过最后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盯着杨捷星说道。
“同伴之间,果然还是用名字相互称呼比较好吧。”
杨捷星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会,随后相当痛快地点了点头。
“了解了,克莉丝。不过我听说我这种格式的名字大部分人没有直接叫名而丢掉姓的说法,反正看你怎么想了。”
克莉丝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的叫法。
“那——捷星如何?”
“我没意见。顺带一提艾德华那家伙就可以直接叫名了,没必要和他客气。”
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描写,这里就仅仅是最为简单的意见交换,不过这的确是正式作为伙伴的证明。
“对了,捷星。记得向茨尔维尼老师好好地谈谈吧,别看她那样,实际上她是相当担心你的。”
“我知道了。你怎么和艾德华一样会使唤人啊?”
杨捷星迈开步伐,向着回家的道路前进。克莉丝紧跟在他身后,至少距离分开的时候,还有不少时间。不知为何,这样的小事却让克莉丝感到有些愉快。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生一起并肩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