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克莉丝·哈姆雷在某一天被年龄只比她大一岁的老师茨尔维尼·巴吉纳叫住了。
“嗯,哈姆雷同学,宇宙船的事,你解决了吗?”
克莉丝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
“抱歉,茨尔维尼老师,似乎还是没有宇宙船愿意收留我。”
面对沮丧的银灰色头发的少女,漂亮的金发老师只能够摸摸她的头安慰她说:
“没关系的,哈姆雷同学,你还有一年的时间,我想一定会有人会接纳你的。”
这段奇怪的对话,还要追溯到这两个年龄可以说只是孩子生活的殖民地马克的法案:
“只要达到自己所在种族的成年年龄的那一年,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乘坐太空飞船离开这座殖民地所在的路易斯星系。”
这个法案并非是空穴来风的产物。所有人都知道,在路易斯星系里,大约是每一个路易斯年(约莫地球日624天)结束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名为:“去老风”的宇宙风暴,这种风暴所产生的粒子会对生命的细胞结构造成损害,只有孩子们的体细胞能够恢复到原本水平。
在宇宙风暴肆虐的时候,对于生活在这个殖民地之中的孩子们而言只不过是发一场不致命的高烧,对于大人而言可以说是将人折磨致死的不治之症。
倘若不能够在成年之前离开这个殖民地,要么去花高价去殖民地管理局那里申请安乐死,要么只能在自己的家里等待着最终灾难的降临。
克莉丝似乎是想起某件事,拍了一下手掌。
“说起来,茨尔维尼老师是今年要走吗?”
茨尔维尼点点头。
“是啊,不过还要再过几个月,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当老师的。这你就放心吧。”
茨尔维尼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不自觉地,克莉丝也不由得被她感染,嘴角微微上扬。
“喂,小子!那家伙欠了我们不少钱,难不成你是来替他还钱的?”
突然间从街边传来的粗犷的声音,让两个少女停止了聊天。她们躲进建筑物之间的阴影里,偷偷地向外边望去。
一个个子矮小,棕色皮肤,让人联想到地球时代的西欧风格文艺作品里面的地精的少年被五个拿着武器的流氓围住,面露惊恐的表情瘫坐在地上,而有一个头发让人联想到刺猬的黑发少年露出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的讪笑,用一种半讨好的语气说道:
“那个啊——各位大哥,这个欠债的事,要不拿出欠条来,我来帮你们清点一下怎么样?”
“喂,老子说那家伙欠了就是欠了。哎呀,这不是又多了一个家伙欠我们钱了吗?你也一样把钱给老子交出来。全部给我们,有多少给我给多少,连家里的也要给我们,快点!”
“你们这帮狗养的,可不配坐飞船走。你们才该在这个破地方自生自灭。我们凭什么要在这个鬼地方被钱困住!”
“老实把钱交出来!老子要买下飞船离开这里!”
茨尔维尼马上拿出手机联系警备局,而就在这个时候,克莉丝察觉到,那个站立在那里的,貌似是人类的刺猬头少年正冷眼看着那些七嘴八舌搭腔的流氓少年,趁他们不备的时候,他飞速抄起街边的扫把,对着离他最近的那个手持小刀的少年的脑袋就是狠狠地砸下去。那个拿刀的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愣神,刺猬头少年扔掉扫把,左手一把抓住那个持刀少年的头发,右手朝他的脸颊补上一记肘击,把对方的门牙都打飞出去。刺猬头也乘着那个家伙痛地哇哇大叫的时候,夺下了那个少年手中的小刀。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从这场异变反应过来的时候,刺猬头一把抓起矮人少年的衣领,沿着街道飞奔而去。那些流氓平日里欺负弱小都习惯了,哪会料到自己原本的猎物还会这样反击,还把自己的同伴打伤。
“宰了那帮混账!”
流氓们因为流血事件,像鲨鱼一样暴怒起来,余下四个人纷纷辱骂着,挥舞手中的危险管制武器追了上去。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茨尔维尼露出难看的表情,她连忙转过身来,对着克莉丝说到:
“哈姆雷同学,你先回家吧。我得阻止那两个笨蛋做出傻事才行。”
克莉丝犹豫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老师,我来当联络人吧,等下警卫来的时候我会带他们过来的。而且那边的那个人也不能放着不管。”
“我明白了,那么拜托了。”
茨尔维尼跟随着那群不良的背影追了上去。
至于那两个和流氓们起冲突的家伙,和克莉丝一样是茨尔维尼班上的学生。那个矮人一样的少年名为艾德华·兰姆达,另一个刺猬头的少年则名为杨捷星。
杨捷星拽着自己不擅长运动的损友艾德华的后衣领飞奔着,后面那帮家伙似乎是被彻底激怒了,连续跑了三条街仍然紧追不舍。
“喂,艾德华,那帮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弄出人手一把武器的?”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说不定是出港月快到了,咳咳!你快放开我,我自己能跑。至少短距离内释放出生存本能没问题!”
“咂。”
杨捷星咂了咂嘴,放开手让艾德华自己去跑,艾德华一边拼命地跟上杨捷星的速度,一边解释自己刚刚说的话:
“就是仅仅开放一个月星际港口的时候快要到了,有些到现在都还没弄到飞船的家伙大概已经开始着急了,所以就算是拼命也要搞到飞船啦。哈啊,我就是因为家里稍微到达中产水平,就被那些家伙盯上了。”
“我知道,不过重点不是那帮家伙的目的吧。反而是接下来要怎么办?人家手里有什么手锯铁剑钉耙锤子,我这里就一把小刀,就算是能放倒一个,剩下三个人照样能把我干掉。”
“那就去警备局吧——哈啊,只要跑到那里,就算他们有多魔怔也不可能轻易动手吧。”
“离这里最近的都有两公里,鬼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后面紧追不舍的家伙似乎都是平日里打架如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的恶徒,又没有和什么精神类药物有什么牵连,体能毫无疑问是相当不错的。相比起总是宣称自己是“脑力派”而总把自己关在家里的艾德华,鬼知道这家伙的体能能够撑多久。
“喂,等下我去那边那个巷子里会会这帮混账,那里的路我比较熟,可以姑且和那帮家伙耗一耗,你去联络警备局,让他们赶紧过来。混账,可以的话真不想拜托这帮家伙——在他们把注意力都放我这里的时候,你就赶紧跑,明白吗?”
论打架的战术,还是杨比较强,杨是属于从小就算是遇人不服就干架的类型,算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流氓拳手了,听他的应该算是比较妥当的方法。
就在二人转入小巷的时候,可以说是完全不成体统的作战开始了。
他们很快地发觉了其中一人的消失。在杨捷星停下脚步进入双方对峙阶段时,其中那个带头的家伙斜眼看着杨捷星,用着半讽刺的语调说到:
“怎么啦?为了保护朋友一个人留下来,真是太讲义气了。要不正好你来代替那个矮人,原本是想卸掉那个家伙的一只手的,正好把你的手按双人份卸了,你看怎么样啊你个狗娘养的混账!”
那群家伙一股脑地抡着武器冲过来,杨捷星转身继续奔跑,向着小巷的深处全力行进。
“看你能跑到什么时候!”
四人组流氓继续展开追逐游戏,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小巷的死路。
“这下看你能溜到哪——人呢?”
就在四个人正在为跟丢目标而面面相觑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就在那个拿着剑的领头人转过身来的时候,一桶不知道被放了几天的臭水在杨捷星难以置信的臂力下从水桶里泼到他的脸上,随后扔掉拖把桶的杨捷星尽可能地避开要害而扔出小刀,扎入那个拿剑的领头人的手臂上,在他蹲下哀嚎大叫的时候,那把剑被杨捷星夺下,而他本人则被杨捷星一记膝盖从下往上狠狠地一顶,随着咔嚓一声昏死过去。
剩下三个人在头领被打倒之后陷入了疯狂,杨捷星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应战。而那把又重又长的铁剑一点也不好用,十有八九只是那个人为了虚荣而私自造的玩具。杨捷星用巨大而沉重的剑把打碎了那个拿手锯的家伙的一只眼球,随后又一次扔掉武器,在侧身闪过余下杀红眼的二人攻击的同时捡起手锯这把同样也是不好使的武器,在钉耙挥落的空隙之间用锯齿撕裂了那家伙的手臂。
“得手了!”
在杨捷星集中精力对付钉耙的时候,没有预料到那个拿锤子的却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把工具锤用尽力量砸向杨捷星的脑袋。反而是杨捷星这次根本无法抽出空隙躲开这致命一击,他的命运也就在这里终结了——
在那之前,一个警备员飞扑过来,把拿锤子的那个家伙摁倒在地面上,随后一队训练有素的警备队员纷纷涌进这个小巷,把在场的所有意识清醒的人都带上手铐,而昏倒在地面上的,则是很快地被随后而来的医疗人员抬上担架。
杨捷星叹了一口气,心里早就料到了这样事情的发生。在这个名叫马克的殖民地里,所谓警备员只不过是负责维持秩序的,无论是哪一方制造混乱,引起骚动,警备员会把两边的人一起抓起来,要么是不痛不痒的训斥,要么是一起被判刑,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是轻重之分。倘若不是自己的一时失手,他就能提前脱离,是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的情景的。
“那个,请等一下。”
在警备员中间出现了一个少女,似乎这些警备员是她带路过来的,艾德华则是根本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想必是还没有得知事情的变化吧。总之,那个少女似乎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名字好像是叫爱丽丝——不,是克莉丝才对。这次的警备员似乎是她带过来的。嘛,不过是谁都已经无所谓了。杨捷星也没有怨恨她的意思,不如说她所做的事情正好是按照杨捷星的计划进行的,只是时机既巧又不巧罢了。
“我亲眼看见杨先生是为了救自己朋友而出手,如果这样也要把他抓起来的话,那可太卑鄙了。”
不知为何,少女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语。警备员似乎是不打算把她说的话当真,只是敷衍地说出“我们会调查的”并让她回家。但少女却固执地拦在警备员面前不愿意离开,至少在杨捷星的印象里,克莉丝并非是这样会站出来去阻拦谁的人。
就在警备员感到头疼,并决定执行强制措施的时候,金色头发的少女教师出现,以喝令的口气阻止了警备员。
“那些孩子是我的学生,至少在我亲眼所见的范围内,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在自己遭受危机的时候正当防卫,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茨尔维尼像是摩西开海一般从警备员分开的人潮之间走来,她的身后站着额头上冒冷汗的的艾德华,大概是他们在路上正好相遇了吧。茨尔维尼径直来到队长面前,用犀利的眼神刺穿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不禁让他退后了一步。
“您这样让我很难办,巴吉纳小姐。上面的规定就是这样,我们也很无奈。”
“既然这样的话,不妨让我和那个管理局的负责人好好地谈一谈如何?如果他能够在这种事情上成功辩驳我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如何?”
就在警备队长进退两难之际,医疗负责人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警备队长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命人把杨捷星的手铐解开。
“巴吉纳小姐,所幸这次没有出现人员死亡,不然的话就算您有这样的身份地位,恐怕我也不能按照您的要求去完成了。这次就看在您的面子上把这位少年放了。”
随后,警备队长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随同他撤离,不过一分钟,原本布满人员的小巷只留下了四人。
无论是杨捷星还是艾德华,在那些警备队撤离的时候,他们用冷若冰霜的视线死死地瞪着那些警备队员,看着他们耀武扬威地从这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