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无助、且十分兴奋。
我可能是穿越了,也可能是重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眯了一觉的功夫,睁开眼就回到了初三毕业那一年的暑假。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那一年我们家老房换新房,老房子已经卖掉了,新房子还在装修,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们一家三口租住在五伯小饭馆后面的两间小平房里。
本来是五伯的杂物房,条件很简陋,但因为离实验高中和我家的新房特别近,方便我开学后就读以及盯着装修,所以就暂时租住下来。
五伯本来是不要钱的,我妈说杂物房不方便做饭,新房装修也累人,就每天在五伯饭馆吃,这样连住房带饭费,不给钱不合适,五伯拗不过我妈,也就收下了。
原计划住个两三月,我爸又说刚装修好的房子不好马上住,要通风透气,这样就又多住了半年,反正总共是住了八九个月吧。
两间平房,爸妈一间,我自己住一间。
我住的那间,在房顶对着我床头的位置,挂着一盏特别老旧的吊灯,足球那么大,像个罐子的形状,玻璃的。
我对这盏灯印象非常深,因为它非常脏,糊满了灰尘,完全看不出它本来的材质和颜色了,所以开灯的时候它也不怎么亮,昏昏暗暗的。
我经常担心上面的灰尘会掉下来迷眼睛。
后来好多年,偶尔想起那盏灯,我都后悔我怎么没有擦干净它,垫个小椅子就能够到的,那样会明亮许多,肯定住的会舒服不少。
我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盏旧灯。
我并没有慌,又淡定的闭上了眼睛,因为我之前就梦到过这盏灯,我以为又做梦了,心中非常冷静。
睡了个回笼觉,睁开眼再次看到这盏灯的时候,我是真的懵了。
呆愣了十几秒钟,抬起胳膊看了看。
靠,真白,真嫩啊!
我嗖的从床上弹起来,床板吱嘎作响,刺激得我神经一紧。
我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些小说,那些主人公超冷静就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现实中根本不可能,我足足懵了大半天才缓过神来。
脑子里闪过一万个念头,又仿佛空空如也。
迫切的想要推开门看看外面,或者寻找可以证明自己真的穿越的证据,脚却一点都挪不动。
并没有尖叫,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仿佛从床上弹起来的那一下,已经耗光了我全部力气了,我呆立了好一会儿,大脑才逐渐恢复思考的能力。
首先是判断时间,房间里气温很高,这是个夏天,浅蓝色仙鹤花纹的窗帘上还有个破洞,这是我们刚刚搬到这两间平房来的时候,因为隔了几天我妈就给我换了新窗帘。
这是2012年的夏天,我初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
哪怕很确信,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找本挂历或者手机,看一眼时间。
房间没有挂历,也没有找到手机。
我没有走到房间外面去,因为我的肌肉僵住了,我只能扶着墙和椅子一点点的在房间挪动,我能感觉到我肌肉的抖动,它们可能是太紧张了。
这一刻其实恐慌的情绪占了大头。
想找爸妈,想给他们打电话。
直到我渐渐冷静下来,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唉,还莫如不冷静,因为我的智商一旦重新占领高地,我就发现了非常多的诡异之处。
就在刚才我挪蹭到床边坐下,僵坐了很长时间,这个时间足够我把这间小屋仔仔细细的打量好几遍。
这不是我生活过的地方!
我的记性谈不上太好,但生活中总有一些让人记忆深刻的碎片。
何况,这种情况已经不需要记性多好了,完全是送分题。
就比如床头的这几本书,一伸手就拿到了:《初级观星术》、《基础吐纳》、《基础草药种植》、《历史学必考题库》。
书都卷页了,看得出是被时常翻看的。
随便打开一本,字都认识,但完全不能李姐,而且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仿佛是真的教科书一样。这绝对不可能是我的书啊!
再比如,我从来不养花草的,养不活,但现在窗台上摆着一盆细高的仙人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它在扭动,很大幅度的扭动。
我没忍住跟它打了个招呼,它并不回应我。
……
这个房间乍一看就是我五伯饭馆后院的那间小平房,但细一看又充斥着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有些我甚至说不上来是做什么用的。
肌肉再次抖得厉害,刚刚平复了一些的心情也再次波澜起伏。
好在没有再次僵住,可以动弹。
我大步走到门前,这两间小平房都是单间,没有隔断,推开门就是院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推开了老旧的木门,吱吱嘎嘎的声音和我的床板如出一辙,重重的拨动着我的神经。
还好,还是那个院子,有六七十平米大小,再往前就是五伯的饭馆了,我已经可以看到饭馆被熏得黑漆漆油滋滋的后墙,那是从厨房烟囱滴下来的油烟。
可能是因为我有刻意的观察对比,我觉得今天院子里的这几只鸡格外的高大壮实。
无心细看,快步从饭馆后门走进去,穿过一条狭小的堆满了食材的通道,就是食客们就餐的地方了。
面积不大,只有四五十平米,却足足摆了十张桌子,方的圆的大的小的七拼八凑。
刚才穿过院子的时候,我看了看太阳,这会儿是午后,已经过了饭点了。
当我在饭馆大堂看到我那错峰来吃饭的爸妈,真的是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我爸早些年做过一阵子大学教授,但他说一做学问就掉头发,怕我妈嫌弃他,就辞职下海经商了,勉勉强强算是个儒商,生意做得一般,但也小有余粮,文质彬彬,待人非常周到亲切。
他做大学教授那会儿我还没出生,我曾经怀疑是他杜撰的,因为我之前初高中的作业他都不给我辅导,说是没学过。
不过我妈给他作证,说确实在大学教过书,好像是兽医……
我妈年轻时候会给我爸打打副手,后来不缺钱了,就是全职家庭主妇了,每天练练书法做做美容,生活滋润潇洒。
他们两口子最大的特点就是情绪超稳定,我从未见过他俩吵架,也没有对我发过火。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我爸做生意有点小赚,我妈从副手到家庭主妇转型的一段时间。
我大步的朝着爸妈坐的桌子走去,五伯五婶也坐在一起。
一声“爸、妈”在喉咙里打转,竟然叫不出来。
我爸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话,我突然察觉气氛有点沉闷。
我爸不喝酒!我也从未见过他这么颓废的样子!
五伯冲我使了个眼色:
【纺织厂效益不好,你爸准备换家厂子上班呢,他心情不好。】
五伯倒还是我印象中的性格,为人面面俱到,待人充满善意,瞧这话说的,“换家厂子上班”可不就是失业了嘛!
这又跟我记忆当中的情况大相径庭了。
我妈接着说:
【非非,明天跟我们一起回老家看看你爷去,你爷懂得多,最近不太顺当,请他帮忙破一破。】
我爷爷头我出生就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