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呢?”
“让我们看看,调皮的小老鼠去哪里了?”
“顾澄鸢?顾澄鸢?”
整栋大楼都回荡着怪物的嗓音,一声声念着自己的名字。
对方咬重尾音部分,话语中时不时蹦出几声压抑,克制不住的笑声。
恐怕是上班使人疯癫,能够带薪玩游戏的乐趣是正常人想象不到的。
这位医生显然是疯了,满大楼寻找顾澄鸢的身影,动作却不紧不慢。
宛如狡猾的猫咪,正在狩猎梦寐以求的老鼠。
他昂首阔步,悠闲行走在属于自己的地盘。
而可怜的小老鼠呢?
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一句话都无法发出,冷汗如瀑布般流下。
“所以在这里吗?会在输液室吗!哦...没有,真是可惜。”
“那会在这里吗!我刚刚好像听见开门的声音...”
“啊,也不是啊...”
医生穿着普通的帆布鞋,“吧唧吧唧”踩在地上。
等脚步声远去,顾澄鸢也没有挪动身体。
果不其然,急促的小碎步猛地响起,“啪啪啪”,越来越近,直到声音在头顶回荡。
“以为我走了吗?哈哈哈,大错特错!”
“我知道你在这,出来吧!”
一秒...
两秒...
直到十几秒过去,都没有一人发出声音。
“哎呀,竟然不在这里,猜错了真的好可惜啊。”
“咯咯咯...哈哈,不行,我忍不住要笑出声了,究竟有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四十七天,整整四十七天,我比那该死的家伙还多工作了一天,你能想象有多折磨吗?”
怪物撕心裂肺说着,声音掺杂重合的其他杂音,断断续续的。
弹幕听后却没像上次哈哈大笑,反而在振声中感觉到紧张。
【我的天啊,压迫力好强啊,上次有个主播被追逐战我都没这么怕过,怎么现在这么紧张?】
【好刺激好刺激!再多来一点!】
【前面的,你想想看,这里可是怪物的地盘,你踩着的土地,你呼吸的空气,全部来自怪物,能不可怕吗?】
【我有点不敢呼吸了,得了一呼吸就尖叫的病。】
【这个怪物蛮适合去演戏的,中气十足,而且富有感情。】
“顾澄鸢啊顾澄鸢,这场游戏你可得躲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不然...呵呵呵。”
指甲与钢板摩擦,医生的脖子扭来扭去,头颅也跟着震动,最后“咚”地掉在地上,吐出的舌头分裂成多个。
“哈哈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
“切...什么啊,又猜错了吗?”
这家伙的精神状态究竟是怎么回事?
算了,也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评判怪物。
咋咋呼呼的医生反复折腾三遍,最终放过这块空旷的地方,转身前往口腔门诊的区域。
顾澄鸢终于松了口气,他挪动发麻的双腿,从椅子后爬出,视线快速扫过,迅速思考下一步该去哪里。
方才躲藏的地方是医院的等候区域,放置一排排的铁凳,视野开阔,不适合躲藏。
但更方便转换阵地。
若是藏在某个封闭的区域那,届时那只怪物逮着他了,完全没有地方逃脱。
那么接下来应该去哪?
顾澄鸢没有忘记首要目的,他需要拿到完整的检查报告,现在炸弹已经布置完毕,就差最后一步便能逃走。
好在昨天的怪物不识字,贵宾的身份没有与顾澄鸢划等号,他还能继续藏匿。
利用信息差挣来一定的时间,只要怪物没迅速串通好,他便存在生机。
[那咱们快走吧,啊啊,还好不是我来逃跑,说实在的,我的腿已经在发抖了,要给您看看吗?]
[大哥我太太太崇拜您了!您是神!是最美的烟火。]
小弟继续充当打call作用,顾澄鸢这次却没有制止。
也没有嫌吵。
情况太过于紧急,跳脱的话语反而能缓解情绪。
他算好楼梯与过道的距离,与中间可以躲藏的物体,正准备悄悄前进时,意外再次发生。
“啊啊,有些人,不会以为可以逃跑吧,但那是,不,行,的,哦。”
发疯的医生像是在唱独角戏,他似乎具有一定音乐天赋,说话时用爪子挠动栏杆,发出有节奏的韵律。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啊!”
“怎么能让你逃跑?这样我的老脸往哪搁?”
“所以啊,我特地为你奉上大礼,上次使用还是在上次哦!哈哈!”
随着危险的“嘀嘀”声响起,院内的环境再次变化,像是闪屏的电视,随着眨眼变化着。
顾澄鸢猛地蹲下身,撑着地面以免摔倒。
不是错觉,这栋建筑在动,在左右晃动。
发生什么了?
下一秒,抖动墙壁告诉他答案。
原本的墙面像是火山附近的石头,泥泞,焦黑,还散发着余热。
而通过这几秒的震动,墙面上出现一个个鼓包,像是闭阖的眼球,又宛如将要绽放的花苞。
顾澄鸢:!!!
不对,就是眼球!
他猛地瞪大眼睛,霎时,墙壁中的眼睛也全部睁开。
怪物的瞳孔自带一束束光,扭动眼球时光束会跟着转动,寻找敌人的踪迹。
那是怪物的眼,不同角度的光线交错,形成天罗地网。
在精神世界中,光是不被允许的,正因如此,人们会用同伴的骸骨点燃火焰,照亮前行的路。
而当这束光照在怪物身上,紫色的皮肤立刻被烤焦,发出滋滋滋的声响,最后化成灰烬。
潜意识告诉顾澄鸢,若是被照到就完蛋了!
顾澄鸢立刻跳跃,靠翻滚躲过一道道光束,但四面墙壁皆是眼球,别无他法,顾澄鸢只能选择从高楼跳下。
他刚刚躲在三楼,坠落途中抓点什么,这个高度应该只会摔断腿。
抱着这样的信念,顾澄鸢俯身向下冲,他已经准备好迎接疼痛感了,脑中也响彻小弟的尖叫声。
嗯...
等会?
还没有摔下去吗?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来临,顾澄鸢缓缓睁眼,二楼的眼珠还在探测敌人,一楼的鼓包还在休眠。
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意想不到的熟人。
被死刑犯第一个敲晕的家伙,同样得知消息,准备将计就计的小骗子。
谢烛暝。
谢烛暝靠变长的丝带捆住顾澄鸢,丝带连接二楼的扶手。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装出疲惫的模样。
“哎呀,真是好险,我要是再迟一点亲爱的可就要摔个稀巴烂了。”
轻佻的手指滑过顾澄鸢的脸颊。
“这么帅气的脸摔了可怎么办,不是很可惜吗?为了我,亲爱的可要照顾好自己哦?”
实话实说,顾澄鸢的脑袋宕机了三秒,他瞳孔放大,脱口而出道:“谢烛暝?”
[啥啥啥,这是谢烛暝?这是那个谢烛暝?!]
显然,恐惧之书也表现出震惊。
谢烛暝轻笑,手指不停戳动顾澄鸢的脸颊。
“是的啊,想我了吗?亲爱的,我可是苦思冥想啊。”
熟悉的话语让人胆寒,但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顾澄鸢的视线扫过,他现在被捆着不方便运动,只能靠撞击抗议。
“一楼的眼睛要睁开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唔,可是我不太想听你的话呢,要不你亲我一口吧?”
狡猾的家伙想要讨要好处,直到被人肉沙包撞了数次,他才选择松口。
“哈哈,既然是亲爱的说的,我当然会满足啊。”
谢烛暝的力气极大,提着被捆成蚕宝宝的顾澄鸢,表演一出飞檐走壁。
先是踩在侧边的墙面上,又靠腿部瞬间的爆发力,纵身一跃,落在配药室的位置。
配药室都是东倒西歪的架子,以及散落的盒子。
两人缩在台子的下面,空间狭小,双腿只能夹在一起。
“我似乎听见那边有动静,顾澄鸢,你躲哪里去了?”
怪物却没有听见他们这发出的噪音,朝着另一头走去。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我知道你就躲在后面!”
吼叫声渐行渐远,眼球的光束顶多照到架子的二排,他们的处境暂时安全。
谢烛暝的嘴角上扬,邀功似地晃动手掌,隐约有透明的线绑在手指上。
“一点点小伎俩,不用太夸奖我哦。”
动静明显是谢烛暝制造的,有这位天才魔术师在,完全能够戏耍怪物。
“所以我说了,靠着我的能力以及亲爱的指挥,咱们绝对是最杰出的组合,难道你不这样想吗?”
“怎么了,是太想我了吗?怎么不说话。”
“呃。”顾澄鸢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两人的身体重叠在一起,丝带已经散落,反而将腿部缠在一起,裸露的肌肤相触。
包括那块也时不时会产生摩擦。
谢烛暝的确会缩骨功,也完美骗过所有人,但终究是男扮女装,那里是骗不了人的。
裙子之下是滚烫的巨物,不容小觑!
小弟大声嚷嚷,还好只有顾澄鸢才能听见。
[啊!这家伙拿什么辣眼睛的东西在蹭高贵优雅的您啊,该死!真该死啊!]
[可恶,怎么从之前就是这样,他的怎么那么大一个,平时走路不会嫌重吗?]
[说真的,他真应该把自己弄小一点。]
停停停,究竟说到哪跟哪了。
顾澄鸢倒没有脸红,只是不知该不该说。
但谢烛暝的观察仔细,眼眸含着笑:“等一等...亲爱的,难道可以听见那本书的声音了?很吵对吧?”
为了确保谈话不被追兵发现,谢烛暝几乎是贴着耳朵说的。
顾澄鸢猛地惊愕,脑袋险些撞到桌子,还好有谢烛暝用手挡住。
“你们认识?”顾澄鸢放低声音。
若是两人相识,那谢烛暝的确没有骗自己?
而面对顾澄鸢的问题,他们两个同时回答。
“是啊,算是老朋友了。”
[咱巴不得偷窥您的坏东西死掉!]
良久,小弟又低声下去补充道:[哦...但是真的挺熟的,他说是朋友就是朋友吧。]
听起来还有几分畏惧。
顾澄鸢在心底盘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本想询问模棱两可的朋友二字,但小弟明显理解错含义。
[还不是某些人特别特别喜欢您,大哥您瞧他多不要脸,穿个这样的装束,这不是在诱惑您吗?]
诱惑...
谁?
“我吗?”
[那还能有谁,我可是亲眼听见你说喜欢的类型的,他完全按照那个模板复刻的!]
[偷窥狂,变态!如果这家伙出演漫画或者小说,tag都得打执着攻,疯批,多重人格,强//制,狡猾攻这几个!]
顾澄鸢只想说你还是少看点吧。
但通过恐惧之书的话,又令他不得不对谢烛暝产生一丝好奇。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追求者追过来?
如此执着?
“怎么了?他是和亲爱的说了我的好话吗?如果是坏话就不用听了,这家伙天天憋着坏呢。”
顾澄鸢眯着眼,一手将贴近的大脸推开,怪物气急败坏的声音还在回荡,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逃跑过程中帽子掉落,再次露出那张完美的脸庞。
顾澄鸢再次使用欺骗手段,倏地按住谢烛暝的双肩。
他的眼神是坚定的,被这样的视线所注视,会产生对方世界只有自己的错觉。
“我也很想你,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顾澄鸢感激般抱住对方,庆幸的话语下却没一滴泪流出。
“但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只有你可以做到了,作为搭档,你会帮我的吧?”
谢烛暝此人行动诡异,他既然能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代表其能力绝对在怪物之上。
不,倒不如说,得知谢烛暝所言属实,两人竟真是老相识后。
顾澄鸢没有庆幸,更多的是怀疑与警惕。
究竟是动用何种能力,才能精准找到自己,并且骗过属于更高层面的公司?
若自己是愚弄他人的骗子,那谢烛暝绝对是欺骗世界的诈骗师。
他必须小心对待,用欺骗将关系捆紧,榨取对方的价值。
半晌都未得到答复,顾澄鸢捧起对方的脸:“会的对吧?”
而谢烛暝不知想起了什么,脸颊倏地变得通红,他失神般点头。
“啊...这个嘛。”
“只要是亲爱的提的要求,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帮你摘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