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毅见迟迟拿不下陆宁凡,甚至他还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自己的儒家宝术,心里微微一沉。
连番施展《一字诀》与《化文为象》中的宝术,尽管都是一些最基础的宝术,就算消耗的灵气再不大,也禁不住这么挥霍。
真的是顽强的蟑螂,烦人的蛆!蒋毅心中恼怒。
蒋毅再次挥笔,凭空再写下一个字——“翼”。
“如虎添翼!”蒋毅喝道。
语罢,那个“翼”字便朝猛虎呼啸飞过去。旋即,猛虎便激烈地挣扎,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猛虎的后背血肉蠕动着,不一会儿,眼看着就要钻出一对羽翼。
钻出羽翼的老虎宛如憋了一口气,此刻终于得到释放,便仰天长啸一声。
见此,陆宁凡挥剑阻止,但蒋毅又写下两个“伥”字,两只伥鬼张开血嘴,尖啸着飞扑过来抵挡,为猛虎生翅争取时间。
“《遂风剑法》第三式——风陨意行。”陆宁凡心中喝道。
这是陆宁凡练过的一门宝术——《遂风剑法》。
该法共三式,第一式“追风剑影”,剑招柔和绵长,适以被动下风时与敌游斗。
第二式“风影留痕”,剑招干练凌厉,则适以上风时主动进攻、缠斗。
第三式“剑陨风行”剑招霸道,是在拔剑式与斩剑式的基础上创建的剑招,该式力求一击制敌。
这一招“剑陨风行”虽没有灵气支撑,无法斩出剑气,但在剑势的加持下,陆宁凡手下的这一招依然攻击力十足。
眨眼功夫,朝陆宁凡攻来的两只伥鬼便被一剑横腰斩灭。
如今蒋毅胸前空挡大开。
好机会!
蒋毅瞳孔收缩,眉毛一拧。
该死!
“为虎作...”
他正要施法将伥鬼破碎化作的灵光融入添翼猛虎,以再次增强“虎”字的威力。
但陆宁凡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机会,自不会放过。他小腿肌肉紧绷,脚下力蹬、身子前倾,跃过刚翅膀完整钻出来的大虫。
腰间弹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琉璃球体,陆宁凡调动琉璃球中的灵气之力,再次斩出一记“剑陨风行”。
这次,有灵气之力支撑,威力与方才的“剑陨风行”不可同日而语。
“玲珑玉珠,能够储存灵气的玄兵!”
“稀有啊,不愧是陆家唯一的后人,这种玄兵都能拥有。”
“这道剑气,约莫达到元关境巅峰了,至少我一师兄修为元关境灵气期,他的全力一击也略有不如。”
“诶,玲珑玉珠这样的宝物落在陆宁凡手里,可算是明珠蒙昧了。”
陆宁凡很清楚自己的底细,他剑招再精妙,体力的消耗绝对会大于对手灵气的消耗,而玲珑玉珠中只储存了些许灵气,这些灵气只够施展一次元关境界的巅峰一击。
而此前陆宁凡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寻找能够近身蒋毅,然后出其不意将其击杀的机会。不然,以儒家学生的战斗方式,一直远程消耗,拖都能把他拖死。
“噗”
蒋毅遭致命一击,双目圆瞪,身体被重重击飞、大口吐血。但他没有被直接腰斩击杀,是胸前挂着的铜镜绽放出的灵气护罩救了他一命。
蒋毅的儒袍衣衫破碎,一道一指宽的伤口斜斜横在胸前,鲜血涌出。伤口很深,胸骨也被斩出一道裂痕,胸腔内的脏器隐约可见。
见此,陆宁凡也适当收手,给这家伙的伤势已经够他遭罪许久了,除非他也能够得到六品以上的疗伤丹药。
在太学院,陆宁凡可不好直接闹出人命。
“陆家遗犯,休要猖獗。”
骤然间,一道气浪飞袭来,将陆宁凡击飞,同时把重伤的蒋毅带出演武场。
观战的师生们见此情形,心道重头戏来了,于是纷纷退让,给这场戏真正的主角让出地盘来。玄武场外,一名同样身着黄衫儒袍少年,手中摇着折扇,缓缓走到玄武场的中央。
宋轶——儒道院,宋家旁系子弟。
宋轶望着重伤的蒋毅,来到旁边,蹲下身子为其服下一枚丹药,关心道:“蒋师弟,今日师兄必将为你主持公道。”
蒋毅颤颤巍巍地说了句“多谢师兄”,随即昏迷过去。
宋轶点了几个跟自己来的人,让他们把蒋毅抬下去,找医师疗伤。
“陆宁凡,你可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玲珑玉珠这等玄兵都悄然藏了起来,你这是要辜负王上的圣恩,看来陆家的谋逆之心果然不小。既然蒋毅无法将你伏诛,就由我亲自替国师大人分忧。”宋轶冷冷道。
“替国师大人分忧?看来你宋家的谋逆之心也不小啊。”陆宁凡讥讽道。
宋轶自知失言,正要补救,便听陆宁凡继续道:“我与蒋毅乃是签了生死状的生死斗,外人不得插手,你这样做可是已经违反了太学院的规矩。”
“现在蒋毅已经在玄武场之外了,你看他已然奄奄一息,有种你就再上去杀了他啊。”宋轶嗤笑。
杀吧,杀吧,正合我意。杀了蒋毅,就无需我再编造其他的借口来施压了,我还能省下一笔酬劳。
于宋轶而言,蒋毅的性命早已无所谓,或者说,当蒋毅答应宋轶,要踏上演武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
如今的蒋毅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用他一条贱命换掉陆宁凡,稳赚不赔!
反正,无论是陆宁凡在生死斗中被蒋毅宰掉,还是陆宁凡宰掉蒋毅,从而给他发难的借口,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刷”
一道剑光猝不及防地亮起。
演武场外,还躺在地上的蒋毅还没给人抬下去呢,便被给一剑封喉,这家伙都来不及惨叫就归西去,此刻如同死猪一般摊在那儿,没人敢前去收尸。
见此情景,宋轶心花怒放,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哈哈,陆宁凡!你竟然真的敢击杀蒋毅!出了演武场可就不在生死斗的范围了,学院禁止私斗,今日我宋轶就要替学院将你诛杀。”
宋轶正要出手,一道倩影就挡在陆宁凡前面,腰间的长剑才归鞘。现在剑柄被祝卿婵的拇指往上抵住,剑鄂处的一截剑身闪烁着刺骨的寒光。
“人是本郡主杀的,我看谁敢动我家阿宁。”祝卿婵红唇轻启,轻飘飘地说道。
人群又是哗然,纷纷侧头集中目光,望向祝卿婵。
祝卿婵娉娉婷婷、莲步轻移,幽幽走到演武场中。扶住陆宁凡,伸手按在陆宁凡的玄胎处,为其渡送灵气,随即才关心问道:“宁凡,伤势如何?”
外人面前,她都是喊比较正式的“宁凡”,私下里才喊比较亲密的昵称“阿宁”。
“无大碍,就是这厮...”
陆宁凡目光投向玄武场外的那具尸体以及一滩的鲜血。
“无妨,交于我来。”
众男性学子们见太学院的第一美人、天之娇女、荣王嫡女的祝卿婵与陆宁凡如此的亲密,霎时间,一股酸溜溜的气氛漫延开来,理所当然地会有人嫉妒。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陆宁凡,你违反院规,束手就擒吧。”
这些人既不是儒道堂的学生,也不是宋轶请来的捧哏。
不过这下可没人敢附和。
听到这句话后,祝卿婵的缓缓转头,淡淡扫视一圈场外的学生们,那双流盼清眸中流露出寒星似的冷意。
那第一个出声口诛以及附和的男性学生们,立马缩回脑袋、低下头,不再言语。
“你叫什么名字?”祝卿婵螓首微抬,问向宋轶。
宋轶不敢无视祝卿婵,自动忽视其骄傲的态度,作揖回道:“见过卿婵郡主,在下宋家宋轶。”
他没报太学院的儒道堂,分量不够。
“宋轶同学,方才你说宁凡私藏玄兵玲珑玉珠,就是谋逆之心甚重。然而那件玄兵却是我赠与宁凡,以你之言,我荣王府亦谋逆之心甚重咯?还是在太学院光明正大赠与,大祭酒亦谋逆之心甚重咯?”祝卿婵凌厉地问道。
这群人不要脸皮,无中生有、胡说八道以占得道德制高点,那祝卿婵她也以势压人,击破他们的道德制高点。
宋轶见祝卿婵如此护犊子,把护陆宁凡护得死死的,他脸色愈发沉重。
但听闻祝卿婵如此偷梁换柱之言,他还是赶忙否认:“我并无此意,如果在下失言,不慎妄议荣王大人和卿婵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那你擅自插手生死台之事,又是意欲何为?”
眼见祝卿婵是铁了心要揽下今日所有的事,宋轶心里一横,今日就算不能顺利杀掉陆宁凡,如果能在论理上斗赢祝卿婵,他在宋家的威势和地位也必将大涨。
他挺直身板,仿佛不畏强权、不卑不亢,正气道:“卿婵郡主,陆宁凡作恶多端,在场的同门都可作证。蒋毅同学本意不坏,奈何实力不济,在下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才贸然出手。”
“至于擅自插手生死斗之事,我自会向学院请罪。”
“倒是卿婵郡主无故杀害我儒道堂的学生,是不是有点无视太学院的规矩呢?”
此时,宋轶心中得意极了。
他是谁?宋家旁系子弟罢了。
修为如何?关元境中期,将灵气修到圆满而已。
而他面对的是谁?大阳年轻一辈最耀眼最美丽的天之娇女,无数光环聚于一身。
虽然背后的一切都不是他策划的,然而,他现在确确实实和祝卿婵正面对上了。此时此刻,他携大势而来,学院得妥协,祝卿婵亦得妥协。
祝卿婵正眼都不带瞧宋轶一眼,只清冷道:“蒋毅在剑道堂前企图调戏轻薄于本郡主,他死罪难逃。你为其开脱,现在本郡主也身在玄武场,你猜我敢不敢直接将你也就地格杀?”
语罢,凤眸微微凝视宋轶。
宋轶瞪大眼睛,他是万万没想到,祝卿婵比他们还能无中生有,还能如此不择手段。
竟不惜自毁名声!
他想骂娘,但他不敢。
这么嚣张跋扈、霸道无比地搬弄是非,祝卿婵一点都不脸红,一旁的陆宁凡都傻了。
祝卿婵环视四周,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陆宁凡被抄家,没了靠山,你可以仗势随意血口喷人、造谣,那也有人随时能够以势压人欺负你!
阿宁身后没人了?不,还有,还有我!
“有,有何证据?”宋轶有点怕了。
“我亲眼所见,不然你以为就凭蒋毅挑衅一番,就能将我逼上生死台?”陆宁凡适时说道,眼中略含戏谑。
“陆宁凡,你,你胡说八道,你...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