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来意后,城主管白虹接见了桃大道,并现场兑现了十枚金饼的奖励。
事后,城主家后花园,管白虹邀请桃大道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他只邀请自己人来家里。
二人边走边聊,管白虹说:“多谢先生提供重要线索,这浪翻天可是我的心腹大患。”
“我应该做的。”
“有赖于先生这几年倾心教导,将士们身体素质得到有效提升,先生居功甚伟啊。”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做的事不过是锦上添花,城主的英明决定才是主因。”桃大道连忙奉承。
管白虹没有接话,话锋一转:“是这么个事儿,军中骄兵悍将不少,却缺少一把安定军心的军旗。我看先生状态不错,想召先生入伍,去血哭岛正面剿匪,博取军功,不知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打浪翻天吗?”桃大道眉梢一挑,来了。
“不管打谁,以先生如此实力,无所谓吧?”管白虹故意捧他一句。
“哈哈……”桃大道发出了狂狷大笑。
他这个人最吃别人哄抬,一抬就忘形。
送走桃大道,管白虹立刻召来部下开会,将此事作为重要事件处理。
为防止消息走漏,他通知几个可靠部下暗中整备军队,等待出击。
另一面,他又秘密着人快马加鞭将手信交给上级部门领导——定海郡郡守,汇报大军开拔的消息。
管白虹统管白泥城军政,有一定的自主处置权,他担心贻误战机,决定不等回信,发兵两千,前往血哭岛围剿海盗。
与此同时,桃大道来到铁匠铺,他好打拳,虽能一拳打歪小树,但仍没有十足把握。再说那浪翻天阴险狡猾,怎么会拿拳头跟他对轰?
桃大道会刀法,只是近些年没有出手机会,荒废了一些。
为了增加胜率,他斥巨资打造了一柄薄刃厚脊的陌刀,用手掂了掂,足足三十多斤,用来砍杀敌人头颅再合适不过。
保险起见,他还备了一柄精钢短匕,藏在长靴中。
做完这些,他又回到家中将宝甲修葺了一番,擦得锃光瓦亮。
十个金饼还不够这一身装备钱。
穷文富武,可见一斑,但其实学文也耗费甚巨。
接下来几天,桃大道每天都抱着宝刀立在院子里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如同老僧入定。
桃江阳说,大哥在做战前准备,他要以最饱满的精神和最佳的身体状态迎接这一战。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是西风。
※※※※
三天后的凌晨,太阳还没升起,士兵们站在军用码头前的一片空地上,等待出征。
十队人马分阵而立,站在十艘巨型帆船前,不远处两艘小一些的补给船也在海岸摇曳着。
狂风阵阵,旌旗猎猎。
城主管白虹身着一袭黑色皮制甲衣,腰悬宝剑。
他站在方台上,将宝剑拔出,一振臂,场面安静下来:“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我大乾帝国泱泱万里国土,总有宵小滋扰。海盗猖狂,害我边疆,我们与海盗的仇恨世世代代,不共戴天。这一场战斗是正义之战,正义必胜!望诸位在血哭岛大发神威,大砍头颅,全歼海盗,换取军功,扬我军威。今日所有在场士兵,每人赏赐千钱。等大家凯旋归来再论功行赏,我和大家豪饮三天三夜!”
说完此话,管白虹剑指海面:“开拔!”
趁着大军上船的间隙,管白虹将桃大道叫到一边,从一旁伺候的奴隶手中接过一个盖着红布的瓷盘,揭开一角红布,露出了里面的金饼,看模样有五个左右。
管白虹言辞恳切:“桃先生,一路凶险,为兄略备筹礼,还请不要嫌弃。城中不可无将,血哭岛剿匪我也只能作壁上观,拜托你们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副将汪铎有很丰富的应变经验,会代我行使军权。只盼你们二人精诚合作,顺利砍下浪翻天的人头。当然,如果能生擒此贼,我会再备一份薄礼给你,我很欣赏你,甚至可以在军中为你安排要职,铺平从政道路。就说这些吧,我先备好庆功宴,等待你们凯旋。”
桃大道有些激动,没想会被城主这般器重,拱手作了一揖,接过盘子,示意桃江阳收下,郑重地点点头:“下臣一定生擒此贼,不辱使命。”
那一边桃江阳将金饼谨慎地揣进怀中,桃大道将他拉到一边说:“看好桃白白那个小东西,我要是回不来,立刻杀了他。”
“他要敢耍诈,我让他死无全尸。”桃江阳有些担忧,“哥,你一路小心。”
目送众将士渐行渐远,消失在海面之上,管白虹将身上的皮甲脱了下来:“真特么重啊。”
一旁的门客说:“城主这皮甲是制式军装,自然非寻常可比。那些一线将士披的铁甲重三十多斤,更加沉重。”
管白虹:“这浪翻天可是我主政白泥城几年来最大的麻烦,给我的侮辱也是最大。”
“主上精心布局,忍辱负重,可算等到这一天了。”
“我让人在城墙写字,编歪诗骂我自己,栽赃给浪翻天,为的就是扩大影响,激起民愤。这一战蓄力已久,士气高涨,一定能赢!浪翻天死定了。”
门客道:“主上大公无私,一心为了白泥城政通人和,海陆畅行,真是百姓的父母官。”
“你不要恭维我了,我没那么伟大,”管白虹一笑,“知道为什么我要抓活的吗?”
狡猾的门客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皱着眉头作不解状。
“浪翻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反而撒下流言,将我以前的任职经历道个底掉,说我一心升迁,不管百姓死活。我经营了多少年的清誉啊!因为这些事,郡守还找我谈过话。他让我丢尽脸面。你说我会让他好活吗?我要折磨得他生死不能。想想还真是有些兴奋。”
“国恨私仇,一次了结。”门客又迟疑道,“不过,主上也不可轻敌,这些海盗精通水性,悍勇异常,惯于在海上作战,而且特别狡猾……”
“九打一,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不平衡的。怎么可能有变数?”
“那倒不至于,主上令队伍奇兵突袭,料敌机先,军队早间出海,子时登岛,海盗睡梦中就会被杀死,更何况还有桃大道这样的高手坐镇,计划如此周密,浪翻天他翻不了天。我担心的是岛上布置的陷阱会给我军带来麻烦,听说浪翻天极擅利用地形设伏,还会摆弄一些机扩,这两千人是城里的精锐,战损太多,元气大伤,不利于今后治安。”
管白虹轻蔑一笑:“不必想那么远。你不知道吧,这一战无论成或不成,我都会升任定海郡郡守,这一摊烂账,留给后来者收拾吧。对了,这是州牧亲口答应我姐的。”
门客心想,人家都说你只顾升迁,不顾百姓水深火热,事已至此,好歹面子上装一下,这是装都懒得装了。
他不敢说出来,连忙奉承:“那要提前叫主上一声太守了。”
“你还是不够懂我,太守算什么,不过一个俗人身份而已。”管白虹大有深意地说,“我梦想去到的地方,你想也不敢想,听也不敢听,浊鹿城,知道吗?”
管白虹一脸向往:“那是修行世家的群居地。”
“修行世家?”
看门客一脸问号,管白虹没好气地说:“你得多出去走走,才能跟上我的步伐啊。”
※※※※
船在海上顺风行驶了大半天,中午士兵们吃过干粮,坐在甲板上聊天。
虽然仍在隆冬,阳光却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因为不懂武功,桃江阳、桃白白二人都未能随军出海。
负责此次行动的正是副将汪铎,此时他正坐在船头,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洋,一脸苦大仇深。
对面是桃大道。
两人怀里一人抱剑,一人抱刀。
慑于汪铎的威严,一些平时闹腾的船员都不敢大声说话。
“桃大道。”
“嗯?”
“你武功非凡,成名已久,论实力我不如你。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你一定能收取人头,获得战功,要提前祝你成功了。”
“就算管城主也要尊我一声先生,你居然直呼我的名字?”闭目养神的桃大道被人打断了思绪,脸上露出些许不快,他没有给这个所谓副将一丁点面子,“汪副将这般恭维,是有求于我吧?”
“我不大会说话,还是开门见山吧,如果有机会,希望你把浪翻天的人头留给我砍。”
“汪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他的人头值一百枚金饼,你想和我争?那得看你的本事。”
汪铎不再解释,但眼神中似有未尽之意:“你误会了。”
桃大道皱眉一思考,想起一些事情来:“我听说你的家人都被海盗害死了?”
“不错,那年海盗闯进村子,屠杀了十几户村民,将食物财宝抢光,我家就是其中一户。我那时还只是一名士兵,收到消息赶回家中时只看到一地尸体,甚至还包括两个襁褓中的小孩。他们是双胞胎,男孩,那么漂亮那么可爱的孩子……”汪铎陷入回忆,但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的情绪,在阳光反射下,他的脸上说不出的落寞。
“你个懦夫,你现在是白泥城军中副将,身居高位,过着富足的生活,怕是早忘了仇恨和愤怒。要换成我,我可不管什么荣誉富贵,一定找一艘船立刻出海,飘哪算哪,把见到的海盗全部杀掉,有一个算一个。”
“我也觉得我是个懦夫。”汪铎低下头,“我发过誓,一定要手刃仇人。我给你十枚金饼,行吗?把他的人头留给我。”
桃大道思考了一会儿:“人头可以给你砍,但悬赏黄金是我的。”
“我没有要和你抢悬赏的意思,黄金于我没有任何意义。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