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望并非只是一个渡口,而是有一个渡口。
龙门望很大,方圆足足五六十里,却并非是四方城墙的布置,住户与商铺彼此相连,错落有致,也不会给人杂乱之感。
天下奇珍,尽归龙门。
这是龙门望一个很有名的牌匾上的字,虽然听起来像是吹牛,却也不全是。
几十条长街,大大小小的铺子加起来足足两千多家,还不算见缝插针多如牛毛的地摊。
凡无忧在其中主要的几条街道来来回回转了转,心中大致有了数,龙门望确实是有规模的仙家集市,只有两条街经营食货和日常用品,其他的都是买卖与修行有关的物件。
他看到不少仙家宗门出产的稀罕物件,包括他再熟悉不过的茱萸美酒,西海宗门静冶潭出品,独此一家,只是价格比之远居山下要贵的多,延枚酒馆算是直接进货,售价二十金龙一坛,而万里迢迢来到龙门望之后,身价几乎翻倍,要价三十八金龙一坛了,凡无忧藏宝袋中的茱萸酒全都送给了文力行,看到此地有的卖不禁满口生津,可摸了摸藏宝袋,凡无忧决定还是先忍一忍。
铜元、银虎与金龙是俗世通行的钱币,三者之间的比价也是基本稳定,而灵狮这样的仙家钱币对金龙的比价却是每日浮动,各地也有所不同,方才凡无忧打听了一下,今日一个灵狮可以兑换七十九金龙。
他盘算了一下家底,不禁感慨当山上人花钱是真没边,若是只想做个富家翁,单单藏宝袋里的东西尽够了。
他踏入了其中一家叫做传玉坊的珍玩铺,文力行提到了几家口碑不错的大店铺,让他去碰碰运气,这是其中一家,楼上楼下足有四层,走进一楼正门,里面五六个伙计都在招呼客人,凡无忧看到左侧一个伙计向三位中年男子介绍南宫家出品的《霜寒百美谱》,伙计身边书架上足足摆放了数十册百美谱,往期虽然不全,却也大半有货,正册根据稀有程度价格从八十灵狮到一百五十灵狮不等,比之南宫家定价的六十灵狮只能算是稍有溢价,而十年一册的副册全为拍卖,铺中伙计也直言本家无货。
伙计强力推荐的其实是《霜寒百美谱》的最新一册,刚刚售卖一个月不到,店中便有两本现货,也看得出这家叫传玉坊的店铺实力相当雄厚,
伙计滔滔不绝:“各位仙师,这一期的《霜寒百美谱》可是与以往不同,称得上发售以来最大的改版,要我说,叫百美卷更加合适,整个做成了一副宽尺三,长达丈五的长轴,长轴展开,仙子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如同在各位仙师掌中翩翩起舞一般,不光能看,还能聆听,每位仙子的或诵读诗文,或婉转清唱,皆有曼妙清音入耳。这等宝贝,发售当日立即售罄,还是本店与南宫家关系非常,才订得到这两本,各位仙师如果想要,就要尽快下手,否则很快就别人买走了。”
其中一人看起来颇为心动,便问伙计价格。
伙计笑道:“这次的新版,南宫家提价不少,本店特惠,一百五十灵狮。”
一旁的凡无忧却知道,制作新版的《霜寒百美谱》,南宫错衣参考了他的意见,把书变得更加生动,但定价只提了二十灵狮,也就是八十灵狮,这伙计如此要价,还是因为物以稀为贵。
三人犹豫半天,终究还是没舍得买,而是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以七十五灵狮的价格购入了心仪的一册。
南宫错衣辛苦做出来的百美谱如此受欢迎,凡无忧也颇为他高兴,世人皆慕仙子姿容,可以想见未来南宫家筹划中的仙子亲谈会和微远别册必定火爆非常。
南宫错衣真是个妙人,想到这里,凡无忧不禁面露微笑,再看一眼那个装帧豪华的新版《霜寒百美谱》,暗道一声真贵啊。
有个伙计注意到凡无忧,走过来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客官,可有看到心仪的物件?”
凡无忧轻声道:“我有两件东西想出手,不知道贵坊是否有兴趣?”
“珍玩?还是法宝?”
“法宝。”
伙计并未犹豫,伸手指引道:“客官请上楼说话。”
凡无忧跟着伙计来到二楼,二楼靠内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隔间,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姿容只是中等,看二人来到跟前,妇人道:“公子万福,妾身诗颖,是店里的估价师,这里还算安静,您的东西能否让我一观?”
凡无忧点点头,却没立即打开藏宝袋,而是四周环顾了一番。
诗颖盈盈一笑道:“公子放心,龙门望不比别处,没人敢随便撒野的,买卖完成,若是不放心,龙门商会还可以安排保镖护送,价钱也很公道。”
凡无忧拿出紫电鞭递给诗颖,诗颖接到手中,仔细看了半响道:“如果我没看错,此物本体乃是取自雷梦泽的凌风之木,为道家真人加雷电符炼制成为灵器,天生适合电属的道家修士。”
这话跟文力行所言相差无几,可以见得面前妇人眼力确实了得,凡无忧问道:“若是武道中人使用,又当如何?”
诗颖一愣,转而笑道:“那可真是明珠暗投了,武夫以拳对敌,用这种法宝未免太过不伦不类。”
“不知贵坊对它出价几何?”
诗颖沉吟道:“物件是好物件,可惜太过于挑主人,传玉坊购入之后,或许要许久才能售出,所以我们出价七百三十灵狮,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价格还算公道,凡无忧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把铜桼又拿了出来。
诗颖刚刚拿到手上,神色就变了,显然能看出此物的不凡之处,她足足把玩了一刻钟左右才交还给凡无忧,不放心地确认道:“此物公子也要出手?”
得到肯定回答后,诗颖面带歉意道:“公子,此物甚是贵重,我无法直接给出价格,请稍待片刻,我与掌柜的商量一下。”
凡无忧并无异议,诗颖起身离开,约摸半柱香的工夫才回来,有些为难道:“按说这件法器品秩极高,若是未曾损坏,本店愿意出价万二之数,可如今成了残品,只能出个半价。”
六千灵狮已经是很大的数目,但凡无忧还是摇摇头道:“夫人诚意是有,只是这价格却是给的低了。”
诗颖并不反驳,笑道:“公子是卖家,传玉坊是买家,买卖买卖,都是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