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蔽伸出一根手指。
小骨疑惑道：“您又作什么妖？”
“我们不请自来，只为了那一点点的好奇心罢了，柳叶姑娘，我想看一眼你随身的一件东西。”
柳叶脸色转冷，使劲摇了摇头。
何蔽不死心，追问道：“不用请出来，我瞅上一眼行不？”
柳叶头都懒得摇，根本不理他。
悟明咳嗽了一声，小骨好心提醒何蔽：“何师，别死皮赖脸了行不？再伸您那一根手指头怕是要翻脸了，这位护道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天界神仙，冲冠一怒不是好玩的。”
何蔽似笑非笑，看着悟明：“我非要看呢？”
悟明挺直了半弓的腰，气势完全变了，不再是那个陪着谄笑笑唯唯诺诺的和尚，似乎变成了沙场之上直面锋锐的统兵大将，双目精光四射，他轻声道：“前辈，悟明自不量力，想要拦您一拦，原是不该说这大逆不道的话，可量力非我，请前辈体谅。”
何蔽嗤笑一声，问道：“你这法相气势十足，挡得住我一指吗？”
悟明恭敬答道：“司空洛挡不住，我更挡不住，只不过挡不住是一回事，挡不挡是另外一回事。”
何蔽面色凝重起来，问道：“南屏山的事，你怎么看？”
“若得一巅峰强者，是武道之幸，未必是南屏山之幸。”
“为何？”
悟明长叹了一口气，道：“买与卖，不过是交换罢了。”
这话一出，小骨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悟明，何蔽居然有些失去了冷静，怒道：“这是谁的话？”
悟明不急不躁道：“是小僧的话。”
何蔽看了他半响，道：“岱宗山有眼光。”
一瞬之间，船舷边只剩下悟明、凡无忧和柳叶。
悟明的汗终于彻底下来了，脸色变得比凡无忧还不如，如同生了一场大病。
柳叶颇为不忍，问道：“大师你还好吧？”
悟明苦笑道：“不好，实在太不好了，他们再不走，我硬撑着也站不住了，还好未曾在少君面前丢脸。”
柳叶微微弯腰向悟明行了一礼，道：“柳叶谢过大师。”
悟明侧身不受这一礼，轻声道：“别人的礼我可以受，惟独少君的礼不能受，这一路上，冲杀自有小僧在前，这是本分。”
柳叶点点头。
悟明又笑道：“我反而要感谢少君，今日我破了自己心中之贼，于修行大有裨益，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
凡无忧问道：“大师如何得知他们不会动手？”
悟明用心声告诉他和柳叶道：“若真对我动手，就是大人打小孩的事，做不出来的，天上之人行走世间有诸多禁制，南屏山之事你们不要打听，只要知道威风是真威风，可也付出了不少代价，这虽是天机，却必须告诉你二人知晓，缘由是你们也身在局中，特别是少君，眼中不必只看着岱宗山，这都是岱宗山的原话。”
凡无忧摇了摇头，用心声回应道：“可我在那一瞬间的确感受到了杀机。”
悟明道：“只不过故意露出一点点气息给我压力而已，我可是把压箱底的法相功法都拿出来了，虽然不值一提，却现出了小僧的决心和岱宗山的态度。”
“不自量力，量力非我，大师乃大勇之人，无忧佩服。”
悟明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从入门之时家师便教导小僧，勇气如猛虎存于心，临危境则成长，小僧铭刻于心，曾……”
豪言壮语尚未说完，悟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听不见柳叶和凡无忧焦急的喊声了。
接下来的几天，柳叶对着两个病怏怏的旅伴，时常觉得好气又好笑。
凡无忧倒是与悟明成了朋友，用悟明的话说，咱俩都是读书人，共同话题海了去了，聊得十分入港，居然以本名相称了。
“天下胜景，七分荫南，要说起我的师门逢雨寺所在，那叫一个美景天下无双，就在沅镜湖边，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座山峰峰顶之上，举目四顾一览无余，远处湖面上风帆点点，鹤飞鸟鸣。若是九月细雨纷飞之时，湖面烟雾迷蒙，飘渺之处，令人目眩神迷，凡无忧，你若是来逢雨寺，只要报我的大名，保证奉你如上宾，寺内有灵气浓郁的修行之所十九处，一品就有两处，其他也是二三品，在此修行，事半功倍。”
悟明口才甚好，凡无忧虽知道他免不了吹牛，但对于他描绘的大湖之滨的景色十分神往，心道曾经路过沅镜湖，只不过那时候只顾得上逃命，只远远看了一眼，下次定要去这逢雨寺一观。
再有就是不知道大梦会把山门选在哪里，虽然知道此事不能强求，但风景如画之地总是强过景色平淡之处。
“游历四方，沅镜湖是必去之地，早就听说荫南国佛寺过万，是不是举国礼佛？”
“也不尽然，荫南多半地方利于佛家修行这是真的，广寒宫主人冷帝被称为佛家第一人，以百姓而言，除了六国皆拜的霍祖娘娘外，信佛的还是多数。然而修行之事，有适于佛家的，自然也有其他五门的，有成就者不知凡几，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仇雠的大当家据说就是出自荫南的一个兵家宗门，其他如道法道、武道也都有实力强悍的宗门存在。”
正说着，恰好有仆役过来兜售飞空艇上三日一次的堂会门票，这门票一般是提前一天售卖，柳叶早就听凡无忧详细讲述过上一次堂会的神情，十分感兴趣，之前就约定好一同去看。
凡无忧看看悟明，笑着问道：“悟明兄可愿一起？”
悟明点头如捣蒜，急忙道：“小僧愿意，纳维亚女子的异域风情我可是早有耳闻的，一直未曾有机会，这一次自然不能错过。”
柳叶问道：“你游历天下，难道都未曾坐过飞空艇？”
“只有一次，跟着师父一起，小僧好奇，被师父训斥了一顿，讲了半天女人是老虎要守心如玉的道理。”
凡无忧打趣道：“看来尊师佛法精深，不像你不守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