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中州大陆,人族盘踞之地,儒道正兴,人族之人都以修儒道为荣,斩妖除魔,匡扶社稷!读圣贤书,引天地文气入体,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便是儒道读书人。
可儒道极难,有些人短短数日便可立言,而有些人寒窗苦读数十年依旧不得其精髓,文庙大儒俱有教化天下之心,于各个城邦开堂授道,传道于天下。
在太平城内城之中,聚集着全天下最多的读书人,他们潜修儒道,为兴人族,奋发图强。
而今日,内城讲堂内,由长孙世家正儒长孙云为其授课,还未开堂,便已是人满为患。
敖夜早早的来到府邸对面的讲堂,本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坐至靠前一点,也好仔细聆听正儒之言。
却不曾想刚刚走出府邸,便被眼前人山人海的一幕所震惊,讲堂之内人满为患也就罢了,可就连路边的过道也都挤满了人族读书人。
他们虽大多拥挤在一起,可却不曾有丝毫嘈杂之声,充其量也只是数人之间的小声交谈。
敖夜瞧见眼前这一幕不禁暗叹。
“我前世若是有如此勤修苦学之心,我的科研成果怕是早已走向世界了吧!”
学习不累吗?当然累,可他们不想在自己的妻女长辈遭受欺辱之时,却无能为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变强,那便只能挨打。
百无一用是书生,可在这拥有文曲星庇护的人族,书生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他们也可以这七尺身躯斩妖除魔,搏杀巨龙!
敖夜也渐渐明了如今人族的不易,此次来到中州大陆,来到这太平城,他学到了很多很多,也学到了很多前世不曾明白的道理,人魂龙身又何妨?他是人,永远是人。
敖夜并无向前拥挤,只是静静的坐在府邸门口,看着眼前那一个个低声交谈的读书人。
日上三竿,天空晴朗,烈日暴晒,这些个读书人大多都还在立之境,并无多少文力,也并未筑成文宫,可他们在这烈日之下,尽管汗流浃背,可依然不动分毫。
只见天空之上,一道身影缓缓踏空而来,正儒长孙云到。
只见身穿一袭青色书生长衫,中年男子模样的长孙云缓缓落至讲堂门口,聚集在此的读书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长孙云稳稳落地,拂袖走至讲堂深处。
“学生拜见座师!”讲堂四周,那数以千计的读书人纷纷拱手行礼,以示对正儒的尊重。
敖夜见状也有模有样学做,拱手行礼。
长孙云环顾四周,感受着这近千名学子对他那无比尊重的敬意,乐呵呵的笑道。
“不必多礼,你们大多都还在立之境,今日,我便讲三立,立言,立德,立行。”
敖夜虽坐于讲堂对面的府邸门口,却这句由正儒长孙云说出的话语,却无比清楚的传至他的耳边。
他顿时一喜,正儒授课,我虽然距离甚远,可依旧能听的清清楚楚,看到周围人的模样,看来,不光是我可以听到,就连这近千人也都能听到,倒是免了去争抢席位了。
正儒授课,座无虚席,即便是相隔甚远,只要心诚,便都可聆听。
长达数个时辰的讲道,不知不觉,已至黄昏时分。
众人纷纷不曾感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饥饿,反而沉浸在正儒长孙云的授道之中,随着长孙云最后一句讲完,众人还都意犹未尽。
醒过神来,看着天空之上的黄昏,众人这才缓缓醒悟。
坐在讲堂最前方的位置,从昨夜便早早来临此地,占据最靠前席位的刘和,缓缓醒悟,看着身前将要离去的正儒长孙云,面露犹豫之色。
他自小生活在内城,家中经商所以并不贫苦,故而,他的父亲希望他修习儒道,以此来弥补自己年幼因家贫而未曾读书的愿望。
因受到他父亲的熏陶,刘和从小便勤奋好学,不知疲倦,往往天还未亮便已开始读书,无奈天资愚钝,自幼启蒙,苦读十数年,却未曾习到儒道的一丝精髓。
他如今已经二十七岁了,却迟迟不知如何立言,看着从小与他一同长大的玩伴都已先后立言,踏入儒道,他不由得焦急万分,此次他提前一天来到此地等待,就是为了离正儒近些,好询问一些困惑许久的问题。
可看着正儒长孙云缓缓朝着堂外走去,有些腼腆的刘和有些不知所措,在长孙云将要踏出讲堂之时,他终于鼓起勇气,俯身拱手,开口问道。
“座师且慢,学生有几个问题想要叨扰座师。”
长孙云听到身后声音,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向刘和,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他回想起来,此人他倒是见过数次,往往每次授课,这人都占据讲堂前方席位。
“你问便是。”
刘和看到正儒长孙云回应,顿时大喜。
“学生对立言之境困惑已久,请问座师,如何才能立言?”
“立言?”长孙云听到刘和的问题,微微有些吃惊,看着那一脸执着的刘和,不禁怒由心生。
“我观你每每讲堂授道都在,立言之境我已讲过无数次,你还不懂?”
刘和看着那脸色严肃的长孙云,顿时有些胆怯,哆哆嗦嗦的回道。
“学生愚钝,请座师解惑。”
“哼!我看你无需再修儒道,孺子,不可教也!”长孙云说罢,拂袖离开,只留下那拱手作辑丝毫不敢抬头的刘和。
随着正儒长孙云离去,余下的众多读书人看了眼那一直保持着拱手作辑丝毫不曾抬头的刘和,不禁暗暗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这内城之中谁人不知正儒长孙云虽学问甚高,可性格高傲,极难相处,这刘和问谁不好非要去问他,尤其是如此拙劣的问题,这个问题在长孙云眼里,实在是羞辱,也怪不得他发火。
刘和自然也知长孙云脾气古怪,可诸位正儒讲课,他最喜欢听长孙云授课,每到长孙云授课,他从无缺席,长孙云是他最最敬重的老师,他本以为他的心诚可以换来一次解答,却不料此次却是令他以最难堪的场景收尾。
当他听到长孙云那句孺子不可教也之时,他只觉天好像塌了。
随着众人纷纷离去,讲堂之内只留那保持着拱手姿势一动不动的刘和,虽无哭声,可那豆大的泪珠缓缓滴落地面。
盘膝坐在府邸门口的敖夜虽不知此前讲堂发生了何事,可从路边诸多读书人的交谈中,倒也听了个大概,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看到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此时的讲堂内只留刘和一人。
他缓缓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转身回到府邸,可那只脚却如何也迈不进去。
“害!我这该死的同情心,他是学生,学生自然会有困惑,也自然会有问题,他没错。”
敖夜转过身来,看向讲堂内的刘和,缓缓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