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猎户!找到猎户座了!
北斗,北斗也在!
那颗,那颗是启明星,都找到了,哈哈哈”
陆离独自躺在院中,看着满天繁星,开怀大笑。
“那不是启明星。”突然身旁传来了鱼眼儿的声音。
陆离扭头看去,却见鱼眼儿背对着自己正仰望着天空。
“鱼眼儿?你怎么还不回家?你认识启明星?”陆离有些纳闷的问道。
“不认识,但我认识它。”鱼眼儿摇头,又指了指那颗最亮的星星说道,语气平淡,一点都不似平日里那般怯声怯气。
“哦?那它是什么星?”陆离颇感诧异的问道。
“它,是俺爹变的!”
“你爹?挂了?胡说,我日里还见的。”陆离心想,这混球今天怎么了?敢用自己老爹开玩笑了?
“你忘了?他和你一起死的呀!”鱼眼儿语气突然变的异常冰冷。
陆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种莫名的恐惧升起。
[我去,这孙子装神弄鬼,想要吓我。]
陆离下意识的想到,旋即定了定神,厉声喝到:
“死鱼眼儿,给大爷转过来!”
“你在说我吗?”蓦然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那人口中响起,那是个成年人的声音。
陆离心下大骇。
[这……这个声音,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偏偏此时,却如鲠在喉,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缓缓扭头。
那是一张写满了书生气的年轻脸庞,鼻梁上架着一副高度眼睛,嘴角挂着一副决绝的微笑,眼神中却满是疯狂之色。
[卧槽!果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他也重生了?]
陆离惊骇中想到。
“好久不见!”年轻人和他打了个招呼,但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看起来无比怪异。
咕噜,陆离惊惧的咽了口口水,旋即颤声问道:
“好……好久不见,你……你怎么……怎么也在这里。”。
“来找你呀!”
“找……找我?你……你不是死……死了吗?”
“是啊,所以,我来找你呀!”阴恻恻的声音下,年轻人突然抬手对准了陆离的脑袋,那是一柄M9制式的手枪,
“不,等等,你要……”
话还没说完,突然嘭的一声枪响,如惊雷般在耳旁炸开。陆离惊叫一声,骤然从床上弹起。周身上下被汗液浸透,口中也不断喘着粗气。
“离儿不怕,娘在,娘在!”身边突然想起了巧花儿的声音,背上,一只温暖的手掌也轻轻开始拍打。
[我去,奶奶的,原来是场梦!]
意识渐渐清醒,陆离终于明白过来。
“今晚雷声凶的狠啊。”这时,刘三篓的声音从旁响起。
“嗯,可不是?怪吓人的,这么大的声音,锤儿竟然毫无反应!”
“自己闺女还不晓得?睡着了扔出去都不知道。”刘三篓笑着说道。
“嘻嘻,可不是!嗯,离儿,要么和爹娘一起睡吧!”
屋中有内间,两个孩子各睡一张床。
“不用了娘,刚就是雷声有点大。”陆离应道,此时他已从惊惧中缓了过来。
“真不害怕?”
“嗯!”
“好,害怕就来找娘。”
巧花儿又轻轻的拍了拍陆离的背,将其轻轻的放倒,盖好被子,这才从床边离开。
[好奇怪的梦,
重生后还是第一次做与前世有关的梦。
他临终时的表情像是被烙印在了记忆深处了,挥之不去。
可梦里为什么向我开枪?
又为啥成了鱼眼儿他爸?
都说梦对现实有所暗示,
那这梦啥意思嘞?
可以百度就好了。
唉!好怀念信息时代啊!
不会真的他也重生了吧?
或者是?鱼眼儿他娘要出轨了?
咦!明天让鱼眼儿给他爹带个话,
哼哼哼!死鱼眼儿,让你在梦里吓我,
屁股洗白白,就等着挨揍吧!
……]
清晨,雷雨初停,太阳奋力的拨开一小片乌云,探出了小半个脑袋,阳光喷撒在天空,与雨雾形成了一架彩色天桥,流光四溢,引的镇中许多过客行人和店铺伙计纷纷驻足观望。三名行色匆匆的差役,反倒成了其中异类。
出了客栈,书隶模样的官差,便带着两名带刀差役直奔渔石村方向而去。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让院中沉浸在美景中的一家四口有些诧异。
“来了,谁呀?这么大清早的。”刘三篓有些不悦的应道。
“大索,开门!”一个声音不客气的回道。
“大索怎么又提前了?”刘三篓低声喃喃道。
门打开,走入的正是先前从镇子而来的三名差役。
“家中几人?”书隶进院略作打量,便展开手中书簿,执笔问道。
“回差爷,只四人。”刘三篓指了下身后老实作答。
书隶抬头看了看巧花儿怀中的陆离,和身边站着的铁锤,继续问道:
“新丁名字、生辰。”
“刘铁锤,西元十四年,巳月,丁辰日,未时。”书隶奋笔疾书,依言写下,还不忘抬头瞅了眼陆离。
“刘离,西元十四年,巳月,嗯,也是丁辰日,未时。”
对外说陆离与铁锤是双生姐弟,云戈信中特意嘱咐过的。
书隶却愣了下,停笔问道:
“双生?”
“是的,差爷。”
书隶又依次打量了下几个人的面貌,心中不由得嘀咕道:
[女娃子到与她娘有几分相似,男娃子怎的和二人没半点相似之处,这男人莫不是个大冤种?]
想着,又多瞅了几眼巧花儿。
写完,书隶稍作思索,又在二人信息后面写了两个字,铁锤那条后面写了个男,刘离那条后面写了个女。
“差爷,反了,反了。”
刘三篓虽然没上过几天私塾,这几个字到还认得。
书隶却一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有些不悦的问道:
“什么反了?”
“嘿嘿,那个,丫头,丫头叫铁锤。”刘三篓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铁锤的名字说道。
噗嗤,身后一个差役突然捂着嘴,将头扭在一边。
书隶嘴角抽搐了几下,抬笔在二人性别上画了个小×。
“咳!”书隶轻咳一声又问:
“新丁,身体是否康健?有无先天伤残?”
“差爷,大索还问这些?”刘三篓有些狐疑的问道。今年大索与以往相去甚大,以往大索只要将家中人口数目、新丁数目、性别报于村正便可,今年却是差役直接上门,盘问细致,还多了这么一个问题。
“官府索要,你只如实作答。”
“是!丫头甚是康健,小儿……小儿双腿先天有疾,找过大夫,也没瞧出个甚病。”刘三篓心中虽疑惑,却也觉得没必要隐瞒此事,毕竟村子人人尽知。
听闻此言,书隶眉头微微皱了下,又向陆离瞅了一眼,旋即抬笔在刘离的名字前轻轻点了一点,然后便将册子合上。
“好了,下一户。”书隶吩咐了一声,便转身向外走去。
“差爷慢走。”刘三篓客套一句,见差役出了门,这才挠着头,有些疑惑的返回。
[大索应该就是这个朝代的人口普查了,倒挺详细,还统计残疾人数量。]
陆离不禁心下想道。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阴云也终于褪去,浸湿的地面被烈日一晒,蒸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日近午时,三名差役才风尘仆仆的返回镇子。不多时,一只鸽子便从那间客栈后院飞起,扑棱棱的向北而去。
平洲,西郊,荒野。
再次扮作老妪的云戈坐在一颗榕树的树杈上,将手中最后一块饼递入嘴中,又咕嘟灌了口水,这才将水囊盖堵上,挂于腰间。
从北境达州到平洲,他已行了三日,按距离推算,再有一个时辰便可进入蛟洲,最多傍晚时分便可以抵达渔石村。虽然三个州依次相邻,每州幅域纵横却均在千里之上。加之为了避开行人施展功法,他刻意选了些僻静的荒道,这才用去了不少时间。
云戈飞身掠下树杈,右脚在一株灌木丛上轻轻一点,身子便如离弦之箭,再次向前飞去。他本就擅长轻身功夫,加之道门的神行符辅助,速度快的更是惊人。
行了片刻,突然身前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咆哮,云戈当即止步,循声看去,却见一只黑豹正躬身警戒着,碧绿的双眼正悠悠的盯着他。
云戈嗤笑,暗骂声畜生,却也没去理会,而是向左踏出一步,绕了个圈子,又向前行去。
刚刚离开,忽而一只鸽子折转而下,竟毫不畏惧的落在了黑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