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阳台处眺望城市，远处东北方向的天空似乎染上了一片淡红。
而太阳则是从东偏南一点的地方升起，所以，那大概率不是朝霞。
“看起来有点像…城市上方所特有的光污染。”
余心安看了看其余的方向，都是无一例外的死寂一片。
“哥～，吃饭啦。”
余泪一边取下身上的围裙，一边来到阳台处，将整个身子都趴在围栏上，悄悄的贴近了心安。
“嗯。”
感受着手臂处传来的软软的触感，心安回应了一句，脸上略微发热，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软软的是衣服，衣服！）
咳咳，挺可爱的…
余泪也红着脸颊，表情有些局促。
哥哥以前都不让我靠近他的，也不许我在他的房间睡觉…哥哥变了？
“哥？”
“嗯？”（心安）
“脖子还疼吗？”
听到余泪的关切，心安愣了一下，目光随之温和了些许，轻声回应道。
“不疼了。”
“走，吃饭，等会儿饭该凉了。”
“嗯。”（余泪）
余泪有些胆怯的偷偷看了哥哥一眼，悄悄的靠近了他，半抬起手的想要握住哥哥的手，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穿过阳台的推拉门，来到点着微弱烛光的客厅。
“嘎吱”一声拉开老旧的橡木座椅，两个人相对坐在表面满是“伤痕”的桌前，看着桌上的早餐。
清水菜叶，清米汤，以及一块看起来不怎么好看的薄干饼。
余泪拿起刀，轻轻将手掌大小的薄干饼给切成两块，将大的一块递给了心安。
心安看着那块薄干饼，眼眸微微晃动了些许，经过一晚的折腾，他现在很饿，恨不得立马将这些一扫而空。
然而他还是选择将这块饼放入了余泪的碗中，转而接过了她手里的另外一块薄干饼。
“长身体，多吃点。”
余泪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碗里的大半块饼，久久沉默着没有说话。
“怎么了？”
心安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带着关切的问道。
“哥…”
“你是不是要走了，不要我了？”
心安被她的话弄得一阵迷糊，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问道。
“什么？”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对我这么好？”
听到余泪的话，心安立马就呆愣住了。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皱眉）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在脑海中疯狂的检索着原主相关的部分记忆。
余泪看着哥哥的沉默，一时间眼眶开始泛红，闪着点点泪光，将头埋在碗里扒拉着米汤。
她以为，哥哥真的要走了，不要她了…
余心安看着原主过去的记忆，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因为原主做过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拿余泪当亲妹妹来看待。
可是，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为了余泪，向我献祭他的生命，让我替他照顾妹妹？
为什么？
饭桌上沉默了半晌，余心安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了余泪身边。
他将手按在余泪的头上，揉着她柔软的带着香气的发丝，以尽量温和的口吻说道。
“我不会走的。”
“我发誓…”
听到心安的话，余泪的手一顿，身体不由得颤抖了起来，无声的哭泣着。
心安没有再多说，他咬了咬牙，轻抚着内心的紧张。
他轻轻用力，将余泪揽入怀里，任由她的眼泪在洁白的衬衣之上擦拭干净。
……
吃过饭，心安提着手提包，怀里揣着［唯一］，和余泪来到楼道中。
“哗啦哗啦”的钥匙将门反锁，被放入了余泪的黄色背包里。
心安看着灰暗的楼道，以及间隙处透出的淡淡的绯红月光。
内心莫名一阵悸动。
他没有多想，只是肢体略显僵硬的环顾向四周。
楼道中的墙壁满是黑色的斑点，地面被灰尘所覆盖，留下了来来往往的，属于他们两个的脚印。
偶尔有奇怪的，水滴滴落的声音传来，将气氛衬托得格外的诡异。
“余泪，这水滴声哪儿来的？”
余泪抬起头看着心安，状似随意的答道。
“可能太久没有维修，水管坏了吧。”
心安“嗯”了一声，他只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迟缓，似乎忽略了什么。
水滴滴落的声音一会儿远，一会儿近的直直传入他的耳中，就像响在他的身侧，没有距离。
感受到周遭的异样，他不由得主动拉住了余泪的手，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哒哒哒”的声音在楼道间不断回荡，如同催命的丧钟，让他的神经愈发紧绷。
“哥？”
“哥？…”
心安没有理会余泪的呼喊，只是不时回头，寻找着水滴声的来源。
不对，不对！我到底忽略了什么？是什么？！
心安咽了口唾沫，右手不自觉的伸入了大衣内，握住了［唯一］的刀柄。
“啵…”
水滴滴落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借着黯淡的绯红月光，他看到一滴映着黑红的液体从他的身侧滴落。
他的瞳孔骤然微缩，拉着余泪绕过了“水滴”。
在他眼角的余光里，身后一道不明显的深暗开始向着他们快速侵蚀而来。
一切没入深暗的事物似乎都不见了踪迹，包括黯淡的绯红月光，包括“哒哒哒”的空洞回响。
心脏剧烈而迅速的跳动着，余心安的脑海里不可遏制的冒出了一些残忍的想法。
诡来了，我们跑不掉，跑不掉的！
我们都会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等等，如果，如果我把她扔下，只要我跑得比她快，我是不是就能活下去了？
我还要回家，我想回家，我的家人还在等我，而且…而且她也不是我的妹妹，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总之她怎么都要死，不如让我活下来，我可以活下来为她报仇，我可以…
想到这里，余心安看了眼身侧跑得气喘吁吁的余泪，看着她那泛红的脸颊和单薄的身躯。
他好像，想起了点什么，想起了余泪的关切，想起了颈脖处的包扎，想起了阴冷的黑夜中趴在自己床边的姑娘…
“哥，还疼吗？”
心安的内心一阵纠结的恍惚着，突然，他看到了一片关于余泪的记忆。
记忆里，他们走在充满迷雾的街道上被人拦截，那一次，原主抛弃了余泪，扭头就跑。
而余泪则是站在原地，茫然的，不知所措的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
摇了摇头，心安将眼中的虚幻画面给摒弃。
他看了眼身后的深邃黑暗，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伸出手去，抓住了余泪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