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还未到，秦佑就来到张府侧门。
将身份木牌递给门房老头。
“小姐昨日命我来此。”
门房老头拿起木牌看了一眼：“跟我来。”
秦佑总算穿过了第一重小院，跟着门房老头进入第二个院落，与外面那门卫院子并无不同，依然是略显破旧，保持整洁。
三两个下人在浆洗衣物，还有修理家具器械的，看来是处杂务院子。
再次来到一处掩实的红漆大门，门房老头叩了几下。
里面传来大龄妇女声：“何事？”
老头答话：“小姐要的人来了。”
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进来吧。”
秦佑看了看门房老头，老头冲他点点头就转身不再理会他。
秦佑见大龄妇女正在打量自己，也不扭捏，跨步就迈进门内。
大龄女将门关上：“沿着连廊，一直向内走，就看见了。”
秦佑虽有疑惑，就看见啥？还是未多停留，人家不愿多说，他也不便多问，显得自己呆傻。
连廊很长，边上房间无数，不知作何来用，都上着铜锁，又穿过了三四个院落，中间少见人，暗道莫不是这张家人口凋零？
秦佑总算进入处与之前很有不同的院落，四四方方，房门窗棱，上着明亮新漆，石桌亭台一尘不染，房门敞开，下人往来，生气扑面而来。
一个五六岁的绿衣小娘正在院子中与几个小丫鬟玩耍，秦佑还以为自己眼花，张大小姐一夜之间就变张小小姐了。
莫不是张大小姐的私生女？
几人见他突兀出现，都停止玩闹。
绿衣小娘眼现好奇，丢下手中毽子，就跑了过来，娃娃嫩手学着大人模样，把弄着小辫子仰头问他。
“你就是秦佑？来的晚了些。”
秦佑蹲下，温和答话：“小小姐，不知我该做些何事？”
绿衣小娘居然伸出小手，要捏他脸颊，秦佑紧忙躲闪，这要是让张瑶琳知道，自己的仙缘就断了啊。
一旁丫鬟想要阻止，又一副不敢的样子。
“不许躲！你来晚了，就要接受惩罚。”
秦佑躲闪不及，她已经捏到自己的脸，用力拧了起来，自己只能龇牙咧嘴，装作很痛。
“好了，跟我来吧。”
说罢又将小嘴偷偷凑到秦佑耳边：“明日再晚来一会儿。”
秦佑跟在小女娃身后，向敞开门的大屋走去。
屋内已有六七人，崔命鬼居然也在，几人似等待多时，见秦佑到来，均有抱怨之意，又碍于小小姐在前，都不敢出声。
“你就坐我旁边吧。”小小姐拍了拍身旁木椅。
秦佑无法拒绝，只能无视身后如利箭般的几道目光，安然入座。
“谢小小姐。”
可能已有丫鬟去告知人已到齐，也可能张大小姐就是爱睡懒觉，片刻后，才姗姗入内。
张瑶琳一下就注意到坐在小妹身边的秦佑，扭头看向身旁丫鬟。
“小姐，是小小姐让他坐那的，小小姐似乎对他迟到很是欢喜。”
张瑶琳点点头，盯着小妹看，直到把她看的小脸通红低下去才算满意。
“小妮子，不知好学，只知偷懒，小小年纪，霸占男色。”
张瑶琳落座，从屋内几人脸上一一掠过，有喜，有惧，有不知所措，只有秦佑一人面色无波。
“诸位都是近来用心耕作，表现良好之人，我张家也是讲道理的，用饭是假，欲提拔尔等为真。
以后若想进张府做事，还是要懂礼的，今日开始，都称呼我为先生，我亲自教你们读书识字。
肃静！学学秦佑，遇事不惊。”
秦佑确实不甚奇怪，师徒情分也算一种投资，其他几人则不知所措，他们都是山野粗人，哪受的起这种待遇，才来一月余，就有识字机会。
张瑶琳面若寒霜，屋门进来两个持刀悍妇，屋子里才算安静下来。
“瑶橙，将昨日功课背诵一遍。”
张瑶橙乖乖站了起来，瞅了瞅秦佑，又瞅了瞅姐姐，支支吾吾。
“你瞅他作甚？他是你夫君啊？”
张瑶橙脸已经红的像个小番茄：“子曰，曰：学而，学而......”
秦佑见张瑶琳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微微张嘴，声若蚊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张瑶橙小姑娘立马来了精神：“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住嘴！”张瑶琳啪的将戒尺拍在了桌子上，吓得秦佑身后几人一机灵，发生何事？
“你背的什么东西？驴唇不对马嘴。”
张瑶橙难过起来，这不是朗朗上口嘛，还不解的看了秦佑几眼。
秦佑也摸不着头脑，子曰，不是论语？那学而啥？
见面前放着一摞书，他紧忙翻看起来。
“《秦子语录》？什么东西？‘学而不怠，习而不辍，仙艺百家，才不废勤矣。’”
秦佑赶忙悄悄向张瑶橙表示歉意，张瑶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被张瑶琳看到。
“秦佑！你懂的似乎不少？”张瑶琳已经站了起来，戒尺拿在手中。
秦佑最会装了，乖乖的伸出手心，还解释道：“回大小姐，都是道听途说。”
“哦？道听途说倒是很贴切，怕就是道听胡说，带坏别人。”
啪啪啪，戒尺抽打在秦佑手心，张瑶橙小脸抽动，看着都疼，这要是抽到她的小手上，估计都要开花，秦佑愣是一声不吭。
他越是不吭声，越是面无表情，张大小姐抽的越狠，直到戒尺染血，橙子小小姐实在看不下去了。
“呜呜呜......姐姐，我一定好好温书，不再贪玩了。”
张瑶琳才算停手。
秦佑腹诽：“你这算投资嘛，真会玩，连自己妹妹都利用。”
“小橙子，你带他去包扎吧。都看什么看，把手边第一本书翻开！”
张瑶橙一用力，就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拉着秦佑的袖子就往外跑，刚说完不贪玩，就找到了机会开溜。
一间偏房之内，小丫鬟在给秦佑包扎。
小橙子还在好奇的盯着秦佑看，看看他的脸，又看看还在浸出血丝的手掌。
“秦佑，你不怕疼嘛，怎么不哭？”
“呵呵，橙小姐，男子汉，大丈夫，这并不算什么。”秦佑连刮脉之痛都能忍受个把时辰了，这真不算啥，跟挠痒痒差不多。
“丈夫？你是谁的丈夫？我姐还说，若你有灵根，要你做丈夫呢。”
旁边上药的小丫鬟满脸通红，赶忙把头低下了，装作没听到。
秦佑看了看小丫鬟，自己好好酝酿一下：“橙小姐，你听错了吧，大小姐说的是秦子，就书上那个。”
小橙子似懂非懂：“不行不行，我最讨厌秦子了，要是他做了我姐夫，我就离家出走。”
秦佑见蒙混过去，才松了口气。
“橙小姐你也无灵根？那我这种粗人，可能也没有的。”
“哦，你说我呀，我还没测过，祖父都十多年没回来了，家里这些年没有他的照拂，都变得死气沉沉的，可能都不知道有我这个孙女。”
小橙子好像在谈论与自己无关之事，不太上心。
“还是没有灵根好，就不用上山，跟姐姐一起才好。”
秦佑笑了笑：“橙小姐，修仙是多少凡人梦寐以求的事，若你有灵根，不可轻言放弃，待你修炼有成，也可庇护大小姐。”
秦佑知道，黄极宗五年筛查一次，张家村早就被筛了个遍，有灵根的早就被带走，现在也就他们这些新来的野人，和张小橙这种5岁以下的小娃娃还是漏网。
眼见再过几月，又是黄极宗大筛，张瑶琳也格外上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