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许今生完全理解了张千帆坐地起价、接着又极力挽回的动机了。
说穿了，就是自己对他有利用价值，他想通过洗剑池换位置这事，更大程度的压榨自己的价值！
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师叔，你难道不知道，昆仑是明令禁止接外面的洗剑业务的？”
“我当然知道，但实在抹不开情面啊，都是天下间的道友。”
张千帆早已想好了狡辩的措辞，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如今天下纷乱、苍生涂炭，百姓们不仅要遭受兵戈之苦，还要面对妖魔邪修的残害，吾等正道修行者视拯救苍生为己任，因此，这些年各大宗派都前赴后继的冲向前线、殊死拼杀！”
“这么一来，他们的佩剑法器屡屡遭受污染，可不是每个宗派都有洗剑师的，难道我们就坐视这些正道同仁们伤身又伤心，拿着受损的佩剑去杀敌灭妖嘛！”
多么大义凛然的话啊。
然而伟光正的表面之下，全是假大空的虚伪做作。
张千帆自然是当婊子立牌坊，给接私活找个借口。
而那些到处斩妖除魔的修士们，或许真有些心怀正义的，但大部分修士都是为了利益。
接一个斩妖除魔的任务，意味着能拿到报酬奖赏，有宗派的、有朝廷的、有受害者的。
像梁景辰这级别的“修二代”，这次斩杀了一个血魔，据说获得了一个法器作为奖励。
而且梁景辰有了这份功劳业绩，也能助推他今后“子承父业”，承袭长老的位置。
简而言之。
若没有利益的驱使，这些修士们基本都是高高挂起，专注自身的修行问道。
甚至如昆仑这些正道宗派，之所以会替天行道，除了朝廷的请托、政治的正确性，也是由于修士们完成任务后，都会上缴一笔抽成给道缘殿，进而充实财政。
只是，谁都不会揭露真相，许今生也没有揭穿张千帆的龌龊心思。
他沉吟了片刻，道：“师叔，这种事，抓到是要受处罚的。”
“今生师侄，你在洗剑阁那么多年，就确定经手的每个佩剑法器，都是昆仑内部的？”张千帆哂笑道。
许今生默然。
替外面人洗剑的情况，几乎每天都有。
只是大家都看穿不说穿，只要钱给够。
其实这种普遍情况，昆仑高层，尤其道缘殿的那些执业长老肯定也是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许今生听说，这里面早已形成了一条黑色产业链，比如有人在山下专门设点，干起跑腿洗剑的营生，赚得盆满钵满。
如今看来，张千帆也是这个黑色产业链的一分子，而且许今生怀疑在张千帆的背后还有其他的昆仑大佬参与…
“今生师侄，你可愿意随师叔一同帮衬外面的正道同仁？”张千帆发出了邀请。
许今生则反问道：“师叔，这么多的洗剑师，您为何选我？”
“因为你能干啊。”张千帆微微一笑。
许今生的手背冒出了鸡皮疙瘩。
不过张千帆说的确实是实话。
虽然这条黑色利益链，许多人心知肚明且心照不宣，但总归是有些风险的。
万一洗剑时出了岔子，甚至导致洗剑师被污染反噬、暴毙，那就麻烦了。
因此，要专职接私活的洗剑师，首要特质就是耐造！
只有耐造，才受得住公活私活的大宝剑的轮番洗礼。
不过许今生分析张千帆选自己还有两个原因。
第一，他知道自己很需要钱，也很想赚钱，正好可以加以利用。
第二，他觉得自己好控制。
毕竟自己有一个怀孕的妻子。
这就是软肋。
无论今天自己答不答应，张千帆都不担心自己会泄密。
眼看许今生在默思，张千帆继续利诱道：“如果你愿出一臂之力，那你的洗剑池，我可以帮你保下来……”
“那还要不要茶水钱？”许今生立刻问道。
张千帆没好气道：“一码归一码，大不了我那份茶水钱就不收了，但八位执业长老的那份少不了。”
许今生对此倒没抓着计较。
毕竟茶水钱早已是洗剑阁乃至道缘殿的潜规则了，许今生附近位置好的洗剑池，都得交这个钱。
“那这些私活的收益如何？”许今生又问道。
“现在基本上给外面洗一把剑都是一百文，咱们二八分。”
“我只拿八成啊……”
“嗯？师侄，你是不是误解了，这八成是师叔我的。”
“师叔，洗剑的是我，再说你刚刚都说念在我爹的情面上了，不该这么斤斤计较啊。”
许今生一开始就知道张千帆想拿七成，但跟这糟老头子谈利益，何须顾及什么面子。
“八成太多了，我这边还要负责联系客源，来回运输，还有许多关节要疏通打点呢。”
张千帆憋着闷气，又想了想，竖起三根手指：“给你三成，这已经很多了，这都是你白天洗剑的两倍了，如果碰上那些污染严重的，一单就抵得上你辛苦一天的收益了。”
许今生不为所动，伸出了五根手指。
“今生师侄，太贪心可不好。”张千帆沉下了脸色。
“师叔，你上哪再找像我这么能干的洗剑师？”许今生轻笑道：“而且接了你的私活，以后我辛苦了一白天，元气本就大损了，晚上再接着干，太熬命了。”
顿了顿，许今生意味深长的道：“师叔，你也不希望弟子伤身又伤心吧？毕竟我爹当年临终前，曾叮嘱我要走正道，我这么做，等于忤逆不孝，良心难安啊。”
张千帆今天算是被许今生反过来给拿捏住了。
他刚刚还满口仁义道德，若是现在表现得太贪婪，反倒立不住脚。
绷着脸色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最大的底线就是给你四成，如果不答应就算了，今天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成交！”许今生不假思索。
在集市里练了那么久的砍价本领，他深谙如何拿准张千帆的心理底线。
别看张千帆说私活的客单起步价是100文，但许今生笃定张千帆对外的报价肯定更高。
毕竟现在洗剑的业务供不应求，张千帆自然不会错过坐地起价的机会。
张千帆一愣：“你这么痛快？刚刚你不是还说你爹希望你走正道吗？”
许今生微微一笑：“但我从来没听过我爹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