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冯况笑得很开心,马世侠笑着问道:“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学法律呢?”
听到这个,冯况下意识地躲避了马世侠的目光。
“我再跟你们说几个搞笑的法律案例吧?”冯况似乎还有很多案例分享。
“有一个交警,他查酒驾,遇到一个醉酒的醉汉,他就是不肯吹。”冯况笑着说。
马世侠问:“警察拿他没办法啊?”
冯况说:“他喝多了,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不清醒,但他始终就是不吹。”冯况比起了手势,意思是警察拿了一个吹气测酒驾的东西。
马世侠说:“这个醉汉装的吧,喝多了,还能知道那东西测酒精的?”
冯况说:“谁知道呢。”
马世侠说:“后来呢。警察陪他耍酒疯。”
冯况说:“那倒没有,他告诉警察,如果警察自己打自己一个耳刮子,他就吹。”
马世侠说:“为什么?”
冯况说:“醉酒的人就是这么奇葩啊。”
马世侠说:“警察打了自己了吗?”
冯况说:“问题就来了,警察在这种情况,自己打了自己,醉汉算不算袭警?算不算妨碍公务?”
马世侠说:“你这个问题复杂了,我回答不上来呢。”
于德水笑着说:“妨碍公务肯定是的,但算不算袭警,这个不大好说呢。”
冯况笑着说:“后面还有呢?警察自己打了自己之后,醉汉赖皮,说他没说过这个话,他又自己打了自己三个巴掌,就算警察打了自己,他俩扯平了。请问,醉汉自己打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可以认为是警察暴力执法?”
马世侠听到这个地方,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警察有没有说,让醉汉自己打自己?”马世侠问。
冯况笑着说:“醉汉说,警察说了这句话。”
于德水说:“那醉汉的话,说不清了。这个人就是喝多了吗,耍酒疯。”
冯况说:“对啊,就是喝多了。”
马世侠:“小冯姑娘,不愧是学法律的,思路这么清楚啊。”
冯况突然拉下脸,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就是搞不清楚,最后才难受。”
马世侠于德水护士长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忙想转移话题。
“醉汉挺搞笑的哈。还有其他案例吗?”护士长走到冯况身旁,笑着说。
冯况说:“实际上,很多东西没法很好定义啊。黑和白,是是非非就那么清楚吗?”
马世侠笑着说:“对啊,其实很多时候,说不清楚的,也没必要搞那么清楚。比如黄瓜是绿色的,为什么叫黄瓜?”
冯况听完说,“对啊,你说。”
马世侠他当然不知道了,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他机灵啊。
“黄瓜是古代进口的,刚开始只有皇宫里才有人吃,后来传到了民间,人家都说这是皇帝吃的,因此叫黄瓜。”
冯况笑道:“原来是这么来的?”
于德水继续说道:“馄饨在四川为什么叫抄手呢?包子在上海为什么叫馒头呢?”
冯况听到这个,乐得哈哈大笑。
但她的笑声持续了几秒,她的脸又阴沉了下来。
“那我见过那么多案例,他们就是冤枉的啊,但就是被关起来。怎么救他们呢?”
冯况的眼神飘闪不定。
“说好,好好谈恋爱,大家一起白头偕老的,怎么突然就变化了呢?”
冯况还是没憋住,情绪崩溃了。
护士长见状,赶忙过去扶了一把,幸好,冯况的眼白还算正常,她没有切换回去。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爱一辈子呢?为什么都离我而去呢?”
冯况的头疯狂抖动,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徘徊在崩溃边缘。
“你很想要一个家,是吧?”马世侠说。
他的声音像一个父亲,非常低沉,但雄厚有力。
哽咽的冯况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在挣扎,她似乎点了点头。
良久
……
她不哭了。
“我从小,父母都离我而去,我和姥姥相依为命,受尽人间白眼!”
冯况继续说:“但我学习很好,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在学习上都没法超越我。”
冯况的心情似乎平复了许多。
“但学费是一个大问题,我没能去很好的政法学院,只能来到普通学校,因为有奖助学金。我很无赖啊。别人都有爸爸妈妈疼,而我只能靠自己。”
冯况无助的眼神,似乎透视了在座的诸位。
“我很想要一个依靠。很想有个家,很想不要那么拼命。”
马世侠于德水护士长点了点头。
“但他就不理解我啊,说我黏人,说我神经病。”冯况解释着。
“我不过是想好好交交心,彼此交心。”
冯况继续说着,“我很正常,是你们不理解我。把我弄到这里。”
听到此处,在座的人无不落泪。
“我一个小姑娘的肩膀,扛得住那么重吗?加上姥姥病逝,我根本没钱给她买棺材。”
冯况继续说,她的眼睛似乎有血色。
“我的命这么苦,没人再搭理我了,奶奶走了。那个他也走了。”
冯况愣在椅子上。
人世间的悲喜不亲身经历,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良久
……
冯况笑了起来,“来这里之后,后来,我其实不是真疯,我出去也没有人理我了。还不如在这里。”
“就是有时候,闷得慌,会偶尔发作一下,不过,现在我已经能控制自己了。”
“你不想把剩下的书念完,毕业了之后,找一份稳定工作,找一个可靠的男朋友吗?”
马世侠擦了擦眼泪,心疼地说。
“我中间回去过一趟学校,他们都远离我。给我干扰,后来我就烦了。”冯况说。
“你要不跟我回去吧。我们家就在隔壁,我把你当亲闺女一样,怎么样?”
马世侠说着,走了过来。
冯况看着马世下和于德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不要连累你们了,我自己还可以。不过你说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现在是80年代,大学生毕业能去很多地方,我不怕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老公。”
“姑娘,你这么想就对了。我们啦,都可以做你父母了,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父母,我们也有烦恼啊。”
马世侠说:“你别看我们俩说相声的,似乎永远乐呵呵的,我们烦恼也不少啊。”
“姑娘,一个人的父母和出生,没法改变,你已经够坚强了。你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只要有一个信念,就能马上出去,回学校,念完书,再去一个好单位。”
马世侠看了看护士长,意思是冯况似乎劝动了。
“你要不先去我们那边,我还有两徒弟,两个没溜的徒弟呢,说相声可逗了。”于德水笑着说。
“是之前那个岳龙和宋大宝吗?”冯况擦了擦眼泪,泪中带着笑,问道。
“可不就是他俩嘛,他俩整个没溜的,他们刚开始来,不会说相声,天天被我拳打脚踢的。现在不也能独当一面了嘛。”
马世侠说道。
“年轻人的路很长,姑娘,你放宽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好认真学习,再好好认真工作,另一半总归很好找的,再说你这么漂亮。”马世侠继续安慰道。
“你看这姑娘,这两个大眼珠子。水汪汪的。”马世侠打趣道。
没想到这么一说,冯况笑得鼻孔里出来一个大泡。
“嘿,这就对了,你一会儿跟我们出去吃顿好吃的,我再弄点啤酒汽水给你喝,咱们就翻篇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干闺女,我们就是你家人,你好好回去继续上学。家里的事情,我们帮你。行吗?”
良久
……
冯况看着眼前的两位,笑出了声。
那笑声,是爽朗的笑,是人间天使的笑,有着对未来无限美好生活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