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平缓,好像在讲旁人,只在眼底留下一丝薄凉。穆桃浅心头一颤,叫了一声师兄。闾邱辕好似没有听到,只继续说着,“我厌恶那个跪在阉党脚下的自己,厌恶那个为了钟鸣鼎食而违心做作的自己。我更厌恶那个明知前路狡黠诡变,却还是一头便扎进去的自己。”他忽然笑了笑,扯断了垂在身前的柳枝,“我做了阿桃最不齿的那一类人。”
穆桃浅知道,是自己的质问让闾邱辕陷入了难堪。可她却又说不出那些安慰体己的话。原本以为魏卿迟那样说不过是为了气她,如今坐实了,却令穆桃浅无法接受。她向来是个不会变通曲直的人,好便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在卢城那几年,耳听目染了不少魏忠贤的私事,多数是见不得人的,对于这个名动四海的九千岁,穆桃浅打心眼里看不惯,又如何能怀着一颗平常心。
“我们还是四处走走看看园子吧。”
之后的二人还算默契,没有再提及此类的话语。园子的景致甚好,他们兜兜转转,连带着把布置一新的厢房也赏看了一遍。
箱柜桌几用了最好的木材,就连床帏上的女红都是请南边的师傅做的。可穆桃浅不懂这些,只觉得湛然一新,明亮亮地晃着眼睛。清漆味儿还未散尽,穆桃浅有些头疼,便走出了房间。
长廊下风徐徐而来,她心下的沉闷才遣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