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群人喝完肉汤载歌载舞，林夕山突然觉得或许不该叫他们流浪汉。
比起他们，从噩梦中醒来，孤零零一人杀出城寨的自己，反而更像一个流浪汉。
喝下温热的肉汤，里头虽然有些怪味，但总归不是难以下咽，林夕山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
就当他准备悄然离开的时候，远处隐约传来枪声和惨叫。
一个半身染血的流浪汉朝他们这边跑来，面色惊惶。
“清收队来啦！快跑啊！”
悬浮汽车的喷气声里夹杂着亢奋啸叫。
“猪猡们，跑吧叫吧，罗一罗大人来啦！！！”
“罗，我们的目的是收容，注意点，别留下太多残次品！”
“知道啦，啰嗦老太婆。”
说话人乘着飞梭一般灵巧的悬浮摩托在楼宇支柱间穿梭，他开出一枪，流浪汉的双腿瞬间化作齑粉。
“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给我一个月时间，不，给我三天时间，我就可以打工赚到钱，我会交房租的。”
流浪汉毫无尊严地朝男人下跪磕头，却换来一声嗤笑。
“大哥，我刚才只是吓唬你而已，我们是清收队，不是杀人犯，不用那么怕。”
罗一罗从悬浮摩托上下来，扶起惊恐的男人，用扫描仪在他身上扫过一边。
“FB5G峰，什么鬼名字。”
“你身上心脏、肝脏、双肾都已经抵押了，现在债权已经到期，你是否同意清收队回收你身上的器官。”
“同意请举起双手，不要反抗。”
“不同意，则视为反抗，我们有权使用暴力清收措施。”
“哇偶～”罗一罗仿佛发现什么新大陆，“你身上还有968k的呼吸税，564k的场地占用滞纳金……太多了我懒得念了。妈的，你以前还是个内城人啊！”
“但是，无论如何，哥们，我很难给你留全尸了。”
他左脚踩在跪倒的男人后脑，右手抽出一条黑鞭，通电之后泛出炽烈白光。
看着抖成筛糠的男人，他耐心劝导：
“想想你的家人，FB5G峰。”
“如果你今天不还债，你五岁八个月的孩子怎么办，自然分娩的孩子在大都会可是稀缺资源。”
“还有你的妻子……哦，对不起，上个月我已经把她回收了。”
“那说回你的孩子，如果你反抗，你的孩子可是得连带……”
罗一罗正想进行无聊但必要的日常普法，只听见脚下男人发出微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欠那么多，没欠那么多！！！”男人泪涕横流，语气不甘，“我只是逾期了三天而已，他们收走了我的房子，又说我信用评级下降。”
“我的公司把我开除了，他们又告诉我可以贷款买失业险。”
“可是他们没告诉我，失业险要找到下一份工作才能生效！！！”
“他们还说这是无息贷款！”
“他们……”
“够了！”罗一罗朝空气甩出一鞭，音爆声后是气体电离的焦糊味，“蠢驴，他们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见多了你们这种伪中产，自以为在内城区买了一套房子就变成了上等人。”
“小心翼翼地过着自以为精致的生活，你们资产的每一个链条都精密而脆弱。”
“就算今天不是我，下次你也会因为一场赛博精神病，一次股市波动而破产。”
“多么脆弱，而又虚伪的生活。”
罗一罗眯着眼睛，正要例行公式回收对方，远处一枚流弹激射过来，让他眉间流出鲜血。
“Zero大姐，有没有搞错，收容一些流浪汉有这么难吗？”
另一边，Zero躲到混凝土墙后，骨质子弹炸裂出致命碎片：“你行你上啊，这群流浪汉有问题，估计有人捡到了遗物。”
闻言，罗一罗双眼义体泛出危险的红光。
“遗物，那就有意思了。”
……
时间回到两分半钟前，FB5G峰刚发出警示，小女孩一行人迅速踢翻火堆，在黑暗里四散而逃。
林夕山打开义眼夜视功能，眼前出现红外辐射背景。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Zero搜寻的方向恰好跟小女孩重合。
再过不到两分钟，小女孩就可能迎来FB5G峰的下场。
“骚枪，现在这样喵得准吗？”
“你当我是猫啊？”骚枪虽然吐槽，还是尽力用枪口对准对方，“勉强能看到轮廓，下次多给我吃鱼肝油，或者把你p眼装到我枪管上当瞄准镜。”
林夕山闻言点头，见女清收员即将接近小女孩，飞速开出两枪，让她的悬浮摩托难以维持平衡。
不得不说，身为所谓人格遗物，骚枪是有两把刷子。
它的骨质子弹击穿悬浮摩托后部的涡扇系统，让其在大楼里开始死亡摇摆。
在悬浮摩托撞进墙壁之前，女清收员凭借高级神经传感系统和腿部义体进行空翻，险而又险地落在地上。
林夕山趁机开了几枪，但威力有余，准头不足，除了能压制对方冒头以外，收效甚微。
他听见远处男清收员跟女清收员隔空对骂了几句，接着两人一起朝他和小女孩所在的方向进发。
其间，男清收员悬浮摩托里飘出几架微型无人机，在空旷的楼宇间发出峰鸣。
“nmlgb，一个月几百k你玩什么命啊！”林夕山不知道是手里的骚枪引起对方的兴趣，只当清收队的人都是歇斯底里的疯子。
他夹起小女孩死命狂奔，利用电子义眼东躲西藏。
“义眼，帮我分析眼前建筑的受力结构。”
义眼答复道：“抱歉，版本过低，本功能尚未开发。”
骚枪对林夕山一顿鄙视：“你有病吧，你以为它是贾维斯啊？”
随后，它的骨质子弹打中一根濒临破碎的承重梁，几架无人机被掉下的楼板淹没。
林夕山哈哈大笑：“你嘴是开了光吗，继续说，多说点！”
骚枪：“……(*￣(エ)￣)”
突然，一颗圆球从烟尘里激射而出，反弹到林夕山不远处，林夕山躲闪不及，只能尽力护住小女孩。
“操！是闪光弹。”
白光闪过，楼层瞬时亮如白昼。
林夕山眼前白茫茫一片，只能凭借失明前的记忆向后胡乱开枪并护住可莉莉。
怀里的小女孩突然尖叫：
“停下，停下！！！”
“前面是窗户，我们摔下去会死！！！”
林夕山一个急刹停住，面前风声猎猎，鼓动他的衣角。
“还有路可以走吗？”
小女孩摇头：“没有了，四周都是墙壁。”
听到无人机的声音愈发接近，小女孩流下眼泪：“大哥哥，他们要找的是可莉莉，你不是流浪汉，不会被抓的，你放下可莉莉自己走吧。”
“不，我也是流浪汉，我也没k，还抵押了器官。”
两架无人机突然出现在林夕山和可莉莉面前，Zero的声音回荡其间：“陌生人，请你放下武器，清收队只针对大都会的流浪汉跟蛀虫。”
“如果你仍有庇护权，你将……”
林夕山脏话还没出口，就看见两架无人机被一辆悬浮摩托创飞。
摩托上，极度亢奋的秦D天循环播放夜店劲爆DJ曲目：
“手波哥，难怪你不要酒吧里那些大雷。”
“原来你炼铜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