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内，纪凡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蓝色校服，陈立坐在驾驶座。
“你不是刚看了医生吗？不是给你开了药吗？”
“有的，不过没吃了。”
“为什么不吃？那几个医生在傍海市都很有名的，我托很大关系帮你加上号的。”
“没用，吃了还会头痛。”
“那就是剂量不够了，下次让医生给你开多一点，你自己也要意识到，你精神有问题！要控制一下！”
“我感觉那些不是幻觉，不是病的关系。”
“你还要否认吗！你家里人走了之后……”
说到一半，陈立从后视镜中看到纪凡脸色有些变化，咽了口唾沫，没有说下去。
“你要先保证好你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很急，放心，那种异兽的踪迹我一直都在找。”
“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纪凡抬眼，冷冷地看着驾驶座的陈立。
只是通过后视镜看见那冰冷的眼神，陈立后背陡然一凉，顿时没有再责骂的意思，舔了舔嘴唇道：
“张老板这里是一条长线，他人脉广，接触的异兽和同行都比较多，他说不定能帮忙找到，你明白吗？不然我至于讨好他一个暴发户？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你叔叔，手上的钱都拿来给你治病、读书了，我不会骗你的。”
纪凡的表情很平静，淡淡地回答道：
“嗯，明白了，把我送到学校门口，我回去考试。”
傍海市第一中学门口，一辆略显破旧的黑色轿车停了下来。
纪凡打开车门，无视保安的阻挠，一路往教学楼跑去。
车上的陈立看着纪凡远去的背影，面容忧愁地点了根烟。
“妈的，这小逼崽子，越来越不好控制了。”
上课钟声响起，教室内的学生已经整齐坐下来，等待讲台上的老师发卷，纪凡也压点进入教室。
“唉，你是这个考场的吗？哪个班的？怎么……”
“之前请假了，刚回来。”
纪凡从裤袋中拿出有些揉烂的请假条，给老师看了一眼后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监考老师也没有刁难，看了一眼纪凡头上绑着的绷带，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发卷。
“同学们，这场是本月月考的语文考试，注意考试时间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考场里只有不绝的写字声。
一个小时后，纪凡站起身，拿着试卷放到了讲台上，没等老师劝阻，就离开了教室。
“唉！怎么提前交卷了，这才多久，检查了没有！”
老师正要拿起试卷看看纪凡的姓名班级，却发现试卷已经填得满满当当，字迹工整，毫无敷衍的感觉。
“老师，他和我一个班的。”
第一排一个女孩半举起手，和监考老师说道。
“他身体不太好，平时请假比较多，应该是身体不舒服，写完试卷就走了。”
监考老师又看了遍试卷，笑着对女生说道：
“行，老师信你，我就怕他影响到你们，好了，吴彤，你慢慢答题。”
厕所里，纪凡头埋在洗手池，水龙头开到最大，用手捧着水大力地揉搓着脸。
刚才在仓库中他看到的景象还在他脑海中浮现，张老板一身肥胖的皮肉从内到外剥开，露出了他仇恨的异兽模样。
这时，有三个流里流气的学生走进厕所。
“喂，下午去哪？去上网？”
“考完再说了，晚自习想一下。”
“怂毛啊？英语提前交卷就走，晚自习翘了，老师还敢管我们？”
一烫着卷发的学生迈着外八字走进来，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又从校服上衣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正准备点上，正好被纪凡洗脸时溅出的水溅湿。
“我操！妈的！”
那学生揪住纪凡校服的领子，想将他提起来，但用尽全力，把脖子都憋红了，纪凡却丝毫不动。
“什么事？”
纪凡慢慢抬起头，抹了抹脸上的水。
看着纪凡头上蒙住左眼的绷带，还有露出的右眼中那冷漠的眼神，那学生有些害怕，松开手退了半步，愣了一会才壮起胆子喊道：
“你……你特么……把我烟弄湿了……”
纪凡看了一眼他手中香烟，说了句“不好意思”，便往厕所门外走去。
几人见纪凡居然这么好说话，胆子莫名地大了一点，按住纪凡的肩膀，仰着下巴道：
“说句不好意思就完了？你过来！让我也泼你点水看看。”
纪凡没有搭理，继续往外走去，那三个学生见状登时有了火气，连忙挡住厕所门口。
“你特么装什么？不认识我们？你妈的，给老子认错！”
“不是认了么？还想怎么？”
纪凡脸色不变，淡漠地扫了三人一眼。
来上厕所的人也越来越多，聚在门口，一嘴一舌地看着热闹。
那三人感到门外有目光放在自己身上，顿时感到脸上挂不住，横道：“你特么的可以啊！有种的今晚自习去校外工地！不欺负你，单挑！敢不敢！”
“没兴趣。”
纪凡挤过三人，又穿过聚集在门口的人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三人还要作势，追出来朝着纪凡的背影叫骂了几句才罢休。
“妈的，晚上看你敢不敢出来，你特么最好别怂！操！”
距离傍海市第一中学七百米，一处废弃的工地上。
“知道了知道了，‘飞廉’的几只随从异兽，“天狗”是吧？这不还没找着嘛，找到了会汇报的，别啰嗦了，你不如去催一催第一小队抓到‘飞廉’没有。”
“我靠！‘飞廉’难抓，我在整个四十四区找那几只鸟毛‘天狗’就容易？”
“装你妈呢，给你面子叫一声科长，不给你面子一样叫你老阴逼！”
“好了好了，挂了，内勤说这一带有人失踪，可能有异兽出没，我看看怎么回事。”
“好了！别催，老子让你给我办退休你磨磨唧唧大半年，这时候想着给我派任务了？挂了！”
一个身披黑色风衣的男人恼怒地将手机塞进风衣内袋里，口中叼着的香烟已燃尽，他手指一弹，将燃烧的滤嘴扔进石头缝中。
男人环顾四周，动了动鼻子，又从腰间取出一银色酒瓶，仰起脖子大口饮酒。
他边喝边走，脚随意地踢着地上的东西，将工地都绕了大半圈后，才停了下来。
收起酒瓶，男人半蹲下身，皲裂的手指捏起他踢到的东西，提到眼前看了看。
那是一块有些发黄的骨头，表面仿佛被被砂石磨过，留下了一条条细长的凹痕。
男人微微低头，看着地上的泥土石块，用手指仔细地抹了抹，手指互相点了点，一些黑色的黏液在手指间拉丝。
“失踪？是被异兽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