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想让我签那协议？”
钟开瞪着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白苏休息好后，和陆安喆又去了北口村，没想到钟开对签协议这件事芥蒂这么大。
“钟叔，我们想知道那份协议的内容，只有你签了，我们才能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陆安喆向钟开解释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希望他能好好配合，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他点头，事情就可以按计划进行了。
钟开在心里进行着抗争，白苏和陆安喆也不催他，只等他自己想通。
沉默了好一会儿，钟开重重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哎～”
那神情里有数不尽的无奈，他道：“没想到我骂了他们十年，到头来还是要和他们成为一丘之貉。”
“钟叔，你和他们绝不是一丘之貉，你这么做是为了帮我给我爸妈报仇。”
“报仇？”
钟开有些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看向白苏。
白苏点点头：“是的，我爸妈的死绝不是意外，工程公司有责任，还有一个人，钟叔，你认识程依瑶吗？”
“程依瑶？程——依——”钟开念叨着，忽地一拍手，“哦，你说的是那个大学生瑶瑶吧？”
白苏愣了愣，瑶瑶，还是大学生，那应该是程依瑶。
“应该是她。钟叔，你对她的事了解多少？”
“这个嘛，我跟她没什么接触，只知道是个大学生，后来怀孕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跳楼了。你忽然问她做什么？”
对上了，程依瑶当年就是怀孕之后跳楼自杀了。
可是看这样子钟开知道的并不多，白苏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心里的疑问。
“你是听到什么传言了么？”
白苏还没开口，钟开像是窥破了她的心事一般，率先问道。
“不是传言，是我自己猜的，我爸和程依瑶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胡说！”钟开忽然怒了，“别人可以不相信你爸，你当女儿的怎么能怀疑自己爸爸呢？”
白苏被钟开的反应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疑惑。
一说到程依瑶和她爸爸的关系，钟开气恼她怀疑自己的爸爸，周成也说他相信她爸爸的为人，那就说明爸爸和程依瑶不可能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那么，一定是还有其他的隐情。
白苏想了想，问道：“钟叔，我只记得爸妈那时候因为她吵架，我想查清楚真相，我不希望有人说她的死和我爸有关。”
“唉——”这会儿钟开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再听白苏这么一说，他语气又软了下来。
“当年我感谢你爸收留我这个边缘人员，我生怕惹事，所以基本不与人来往，只闷头做事。也怪我啊，但凡我能用点心，你爸深陷谣言的时候我也能帮他证明证明。”
遥想当年，钟开心里满满都是愧疚。
“谣言？是我爸和程依瑶吗？”白苏问。
钟开点点头，“当时有人在工地里胡说，我是生气，但是又怕惹事被赶走，就躲开了。后来真出事了，我心里是知道你爸不会干那事，可是有心开不了口啊。”
“我懂，空口无凭，即便想帮也是力不从心。”
白苏表示理解，钟开感激地看着她，又道：“不过我知道你爸有个习惯，他喜欢记账，还会把一些重要的事情记在本子上，他有一个蓝皮的本子，如果你能找到，兴许能有点线索。”
蓝皮本子？
白苏略一思忖，忽然记起是有这么一个本子，爸爸每次下班都会坐在餐桌旁，在那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她也是耳濡目染，学着爸爸的样子养成这个习惯的。
“我知道那个本子，谢谢你钟叔。”
白苏心中豁然明朗，总算是有点收获了。
可刚一转身出来，白苏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愁容。
那个可能有线索的蓝色本子在奶奶住的老房子里，不知道程一名有没有动老房子，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
“我们先去看看，你有钥匙吗？”
陆安喆见白苏犹豫不决，干脆提出去一趟，如果没有租售出去，他们就可以趁着没人溜进去。
白苏从包里掏出钥匙串，老房子的钥匙她一直带在身边。
“这就成了，走吧。”
陆安喆让白苏调了导航，开车直奔奶奶的老房子。
“叮咚～叮咚～”
五十分钟后，白苏鼓足勇气按响了老房子的门铃。
许久不见人来开门，正当白苏以为没人，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门里却传来了脚步声。
白苏心下一惊，连忙收起钥匙。
门恰在这时打开，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妇人警惕地探出半个身子，打量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白苏和陆安喆，问道：“找谁？”
白苏随口说道：“阿姨，我们是想找租房的，请问你们这间房租不租？”
“哎呀，不租不租。”
老妇人不耐烦地摆着手，作势就要关门，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过来，抱住老妇人的大腿叫道：“姥姥，姥姥，我要吃肉肉。”
待看见门口站着两个陌生人时，小男孩向老妇人身后躲了躲，老妇人一手搂住小男孩，另一只手就势把门关上了。
白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被陆安喆拉走。
老房子里住进了人，想直接进去找东西是不可能了，而且刚刚白苏认出了那男孩，那是程一名的孩子，她上次回来的时候见过了。
所以这个房子是给程一名的岳父岳母住了？
白苏闭上眼睛，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他夺走了她白苏的一切，让那女人和她的父母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干得漂亮！
“那小孩我们是不是见过？”
陆安喆也认出来了，只是有点不确定。
“见过，在程一名家，那是他儿子。”
白苏瘫软在副驾，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曾是她的家。
“怪不得看着不招人喜欢呢。”
陆安喆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句，故意撇了撇嘴，偷眼瞄着白苏的反应。
“扑哧——”
白苏被他这没来由的一句话逗笑了，可也只是一瞬，她又恢复了苦郁的神色。
“谢谢你啊，若不是你来充当铮铮的爸爸，他也会是不讨人喜欢的吧？”
“那不如在咱儿子长大之前，你考虑考虑嫁给我吧，省得以后他长大了问你，‘妈妈，你为什么不和爸爸住在一起啊？’你想，铮铮得多大心理阴影啊？周围的邻居又得怎么看他？”
陆安喆拿着腔调笑着打趣，白苏笑笑没说话。
知道白苏心里难受，陆安喆也不再逗她，伸手拉过副驾的安全带，帮她系好，又把座椅调后一些，让她靠着更舒服些。
然后轻声说道：“我先带你回酒店歇息，等睡醒了，这件事就翻篇了。你答应我的，不能用这样的事为难自己，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没时间在这自怨自艾，好吗？”
陆安喆的动作很轻，声音很柔，白苏感受到他的关怀，心里很是动容，理智却告诉她不要妄想。
她顺从地点头应允，并不想多说话，靠着椅背望着窗外，任由陆安喆开车载着她驶离原属于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