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柄愣了一下,旋即抬手,拍了拍额头,爽朗的笑了起来:“是爹糊涂了。”
“是爹老糊涂了。”
“你如今既然已经得了仙缘,又岂会在乎官职?”
寻常人家,包括高官勋贵,肯定都想子孙后代能于朝中为官,而且是高官。
但他儿子如今可不是寻常人了,怎还会惦记朝廷的官职?
他也是昏了头,才忘了这茬。
把手谕给了陈沐以后,陈知柄又交代了他一些去文渊阁后需要注意的。
毕竟,文渊阁和别的衙门不同。
文渊阁是在宫中,规矩比较多,但简单来说,也只有一点。
上衙的时候,进了宫中,直接去文渊阁,无论路上瞧见什么、听到什么,不管、不问。
对于自家老爹的担忧,陈沐心中只觉得暖洋洋的:“爹,您就放心吧,这些我都懂。”
“我就是去文渊阁看道藏经文,其余的闲事,我肯定不会管。”
又闲聊了一会后,天色微暗以后,陈知柄就起身离开了。
陈沐则是把吏部的文书收进了袖筒,转身进了房间。
今个中午他吃的有些多,这会不饿,所以,晚上倒是不准备吃饭了。
进屋之后,陈沐直接就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
他最近几天,已经养成了晚上早睡,等早上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参悟剑术的习惯。
月色如钩,银白的月光洒落。
偶有微风吹动,院内大树枝桠轻轻晃动。
原本正双目合拢的陈沐猛然睁开了双眼。
窗户外,一道蹑手蹑脚的影子缓缓走过。
影子头小,上身纤细,两只前肢缩于胸前,看似并非人影。
陈沐掀开身上盖着的一层薄薄的绸缎,右手撑床,悄然无声的跃起,落在书桌旁,缓慢抽出了挂在墙上的宝剑。
宝剑在手,陈沐心中多少安定了些许。
只是,他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就会跑来他的窗外。
心中正这么想着,那道影子已经停在了窗外,可以从窗户的透影看出,对方是想要从外打开窗户。
窗户外。
一头足有家犬大小的黄皮子,正人立而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珠子来回转动。
前肢爪子伸出,直接刺破了糊窗户的纸张。
此时,黄皮子毛茸茸的脸上更是露出了仿若人类般的笑意。
听李延年说,今晚这个可是国公之子,肯定细皮嫩肉,精气十足。
心中这般想着,不由得,它嘴边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吱呀。”
“唰。”
随着窗户被黄皮子用爪子从外打开,一直蓄势待发的陈沐一剑挥出。
黄皮子还没看清屋内的情形,就只觉得眼前一道耀眼光芒闪过,它挑动窗户的那条前肢已经被剑气斩断,在地上滚动了几圈。
“吱吱。”
直到此时,黄皮子方才觉得前肢疼的厉害,毛茸茸的身上,更是瞬间被前肢喷出的鲜血染红。
它想不明白,今晚明明是它过来享用美食的,怎么会受伤。
难不成是李延年想要害他?
不。
李延年今晚让它杀的这个国公世子,并非常人。
黄皮子本来就十分聪明,更何况是已经成精了的黄皮子。
顷刻间,它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顾不上爪子的疼痛,转身就跑。
只是,原本它是四条腿爬行的,可现在前肢被砍了一条,根本不能适应。
还没逃出小院,又一道剑气就已经从它身后劈了过来。
“黄皮子?”
月光下,陈沐已经瞧见了刚才在他窗外的影子是个什么东西了。
竟然是一只家犬大小的黄皮子。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黄皮子。
心中惊讶的同时,看着已经断了一条前肢的黄皮子,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条黄皮子虽然体型大,但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被陈沐一道剑气逼的不得不调转方向的黄皮子发现,若它没有受伤的情况下,还有可能逃走。
可现在,它断了前肢,根本逃不掉。
心中恐惧的同时,黄皮子已经很是干脆的转身,冲着陈沐不断弯腰:“饶了我,饶了我。”
听着黄皮子尖细但又空幽的声音,陈沐手中的长剑差点没忍住扔出去。
这只黄皮子竟然会说话?
而且,声音听起来如此吓人。
深吸了口气,陈沐往前走了一步,双目紧紧盯着黄皮子那张毛茸茸的脸:“谁让你过来的。”
黄皮子没有任何犹豫,声音颤抖的道:“是国师让我来的。”
“原本我是不愿意的,可国师拿我子孙后代要挟我。”
这话刚说完,断掉前肢的剧痛,让黄皮子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求上仙饶我一命。”
“我若是不回去,我的子孙后代肯定都要遭殃。”
说完这话,黄皮子后腿屈跪在地,左前肢捂着断掉的右肢位置,不停的磕头。
只是,在陈沐瞧不见的时候,它那一双圆溜溜,充满了智慧的大眼睛,不断转动。
“国师。”
陈沐双目紧紧盯着黄皮子,嘴里轻声念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啊。”
满朝文武,都知道国师小心眼。
但这次,皇帝对他的处置不可谓不重,没想到,就是这般情况下,国师竟然还想出手杀了他。
听着陈沐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声,黄皮子咬了咬牙,道:“我知道国师藏宝的地方。”
“若上仙愿意饶我一命,我愿带上仙去寻宝物。”
陈沐突然笑了,这只黄皮子,倒是聪明,懂得识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他也停住了脚步:“先说说国师的来历。”
国师来历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从哪来。
他自称于天生地养,生来有智慧。
但这些,骗骗愚民也就罢了,满朝文武,没一个人信的。
饶是黄皮子聪明绝顶,也没想到,陈沐竟然会对它口中的宝物不感兴趣,反倒是关心起了国师的来历。
“我也不知道他来历,只知他不是好人。”
“我是前几年的时候,被他抓住,然后用子孙要挟我,才被逼给他做事的。”
黄皮子声音里充满了低沉和悲伤:“他都已经杀了我不少子孙后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