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听完自家老大的话,陈知柄眼神有些古怪:“你莫非是被打傻了不成?”
“前几日还叫嚣着子不语怪理论神,今个怎么就得了仙缘?”
见自家老爹不信,陈沐叹了口气,走到书桌旁,拿起玉石雕刻的镇纸,掌心微微用力,顷刻间,镇纸已经化作粉末。
半晌过后,陈知柄总算是接受了他家老大闹了国师的祈雨法会后,竟然因祸得福,得了仙缘。
陈知柄双目精光流转:“这事,只有咱们父子知道,再不可能让其他人知晓了。”
说完这话,似乎想起自家老大平日里惹祸的能耐,陈知柄的语气不由的加重了几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你有自保的能力之前,此事万不可泄露分毫。”
李延年之所以被册封国师,那是因为他孤身一人,且真的是有几分能耐在的。
皇帝拿捏不住他,且他也愿意为皇帝炼制所谓的丹药,所以,才会被册封国师。
但陈沐的身后,可是整个国公府。
若陈沐在没有自保之力之前,传出他得了仙缘的消息,怕是皇帝只会用国公府来逼他直接交出来。
历朝历代有几个皇帝不薄情寡恩的?
尤其是面对仙缘的诱惑,更是没有皇帝能忍住。
陈沐连连点头,声音中也多了几分凝重:“爹您就放心吧,孩儿明白轻重。”
只是,犹豫了片刻后,陈沐道:“陛下旨意,让我去国师府赔礼道歉,爹您看什么时候去合适?”
陈知柄犹豫了片刻:“此事宜早不宜迟,就明天吧。”
“若不然拖的久了,怕有心人参你不敬旨意。”
“而且,从李延年被册封国师后的行事来看,他可不是心胸宽阔之人啊。”
顿了顿,陈知柄面上露出担忧之色:“若国师真是有修为在身之人,你去赔礼道歉,可否会被看出来?”
陈沐摇头,道:“爹您放心吧,不碍事的。”
修行之人讲究无缺无漏。
但世上修行功法,却参差不齐,有不够玄妙的修行法,修成之后,身体不能达到无缺无漏,所以周身会有法力散出。
这种功法,虽能踏入修行,但却成就有限,甚至筑基境都未必能够踏上。
而他所修的常清静经,是玄妙的功法,自身无缺无漏,除非自己运转法力,若不然,不会有任何法力自体内流转而出。
说完这些,陈沐又试探着道:“爹,您能不能再命人找些道藏典籍过来。”
“我想研读一番,看能否触类旁通。”
他房间内只有他爹之前命人送来的三部道藏典籍,如今已经修补成了一部常清静经。
常清静经,虽然是一部直指筑基的修行功法,可却并没有攻击和防御手段。
若是和人对敌,他只能靠着体内的法力,横冲直撞。
尤其是过几天就该去见国师赔罪了,若能学会几门法术,他心中也会安定几分。
对于自家老大的这个要求,陈知柄很是痛快的点头答应:“这不是难事。”
“当今圣上一心向道,满朝文武大臣,有几个家中不放几部道藏经文的?”
“为父书房还有六七部呢。”
“等会为父都命人给你送来。”
一听这话,陈沐连连点头:“多谢爹了。”
说完这话,陈沐又往陈知柄的身边凑了凑,道:“爹,能再多寻些来么?”
听完自家老大这话,陈知柄有些发愣:“还不够么?”
他们魏国公府是武将出身,虽然现在国泰民安,但却仍旧是以武为重。
在他看来,那些道藏典籍,每部都有近百,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看着更是让人头晕。
别说是六部了,就是一部想要看完,且琢磨透,没一两个月时间也是不够的。
陈沐叹了口气,道:“修行和普通文人看书自是不同的。”
“一部经文,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完。”
看着自家老大不似开玩笑的模样,陈知柄这才皱了皱眉头,道:“道藏经文好像真不太多。”
“你且等些日子,为父命人再给你寻些。
说完这话,陈知柄猛的拍了一下脑袋:“我倒是忘了,当今圣上慕道,不少臣子进献道藏经文,文渊阁那边可都是抄录的。”
“这几日我想法子,给你弄个能去文渊阁的官差。”
又和陈沐聊了一会,陈知柄就起身离开了。
只不过,来的时候,他是满心担忧,可从陈沐房间离开的时候,却是满心喜意。
若非此事暂不可让旁人知道,他都想大摆宴席,好好庆祝一番,让那些同僚们好好瞧瞧他家老大。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陈沐刚出门准备去国师府,他爹就拉着一张脸从府内急匆匆出来了。
陈沐虽然被褫夺了世子封号,但仍旧是他魏国公的嫡长子,如今去登门给国师赔罪,他面上也不好看。
但此事圣旨已下,他也无可奈何。
看着自家老爹大步走过来,陈沐无奈的笑了起来:“爹,您还准备和我一起去国师府啊?”
他爹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管后宅的事情,但对他这个嫡长子,还是十分在意的。
原本还准备给儿子撑腰,免得国师为难自己儿子的陈知柄一听这话,皱了皱眉头:“为父若不跟着,怕国师故意刁难于你。”
毕竟,从国师往日的行事来看,他可不是大度之人。
陈沐自然知道他爹今个跟着是什么想法,但也就是在刚才,他才想明白了一件事:“您觉得国师会在意您的面子么?”
“您若不跟着,这事,也就是孩儿年少无知,激怒了陛下,奉旨去给国师赔罪,倒也不算什么。”
“可您若也去了,是您对陛下旨意不满么?”
一听这话,陈知柄的面色更加阴沉了。
当今圣上多疑,尤其是年迈后,疑心越发重了,若他真跟着老大去了,被陛下得知,怕不知会怎么想。
心中叹了口气,嘱咐了陈沐几句后,陈知柄方才目送他上了马车。
马车上,陈沐倒是并不怎么担心,甚至还有心情掀开一侧的车帘,看一看街上的景色。
皇帝已经杖责过他,而且更是褫夺了他世子的封号。
国师若再不依不饶,岂不是意味着他嫌皇帝对自己的惩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