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正中心的破地板上,出现了八个黑雾形成的圈,对应着房间里的八把椅子。
每个黑圈里都站着一个身穿黑袍,戴着鸟嘴面具的高大身影。
“嗡嗡嗡……”
微弱的蜂鸣声响起,鸟嘴面具下的视线,都集中在房间里唯一的活人——徐瑾铭身上,简直是怪瘆人的。
徐瑾铭小心的避开地上的黑圈,离开房间,再顺手把门关上。
“咔嗞……”
门后传来肉体被挤压成肉酱的声音,以及邪教徒们痛苦的嘶吼声,要是徐瑾铭不小心踩到了黑圈,就会落得跟他们同样的下场,而值得怀疑的是,房间里似乎真的举行过类似的献祭仪式。
如果徐瑾铭猜对了真相,那这些邪教徒的疯狂,恐怕远超常人的想象。
离开阁楼密室后,徐瑾铭原路返回,进入楼梯附近的第五个安全屋。
打开刻着符文和图案的房门,徐瑾铭耳边响起伍德的谆谆教导:“对于符文的修行方向,我的建议是,先测试自己对各种符文的亲和程度,不同个体的元素亲和属性不一样,比如我,使用光、暗、时间和空间这四种元素符咒时,比别人更顺手。”
对此,徐瑾铭提出了疑问:“那为什么卡特可以修行全属性的符咒?”
“我举自己例子,只是为了说明亲和度对使用符咒的影响,一般来说,除非你对某种元素的亲和度为零,否则,符咒不会轻易排斥驱魔师输入的精神力,只是各元素对不同人精神力的响应程度不一样。如果你想要更好的使用符咒,选择对自己亲和度更高的属性符文,才是正确的做法。”
“原来如此。”徐瑾铭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伍德建立的安全屋透着一股平和、安稳的感觉,他性情十分温柔,在日常生活里很受女士们的欢迎。
徐瑾铭离开安全屋,进入廊柱走廊附近的某个房间,途中,他还被地上的破木板和石块绊了一下脚。
钻过房间里堆积的杂物后,他用钢锯锯断最里头那扇门的锁链,门后是第二个工具间,墙边摆着两排置物架,置物架中间的墙壁上有一个闸门,拉下这个闸门,可以打开工具间门口斜对面墙底的密道入口。
密道里依然是用木头搭建的狭窄走廊,走廊拐角照例放着一盏煤油灯,尽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有玫瑰花钥匙。
当徐瑾铭穿行在狭窄的走廊里时,墙外突然传来了“踢踏、踢踏”的沉重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走廊外,同步跟着他的步伐前进。
徐瑾铭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动作,下一秒,一只巨大、苍白的手,“咔嚓”一下击穿了他鼻子前的墙壁,木板碎片擦着他的脸飞溅出去。
好险,差点就凉了……
徐瑾铭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屏住呼吸,直到割喉者那突然穿墙而过的巨手,缓缓的收了回去。
待危机暂时解除,他迅速拿走盒子里的钥匙,但没有毫无戒心的原路返回。
割喉者还没走,就在走廊密道隔壁的房间里游荡,此时,属于它那沉重的脚步声,正逐渐靠近徐瑾铭所在的方位。
跟老巫婆不一样,割喉者是由尸体受污染畸变而来的怪物,具备实体,可以受到物理攻击,光符咒对这些有实体的怪物效果一般,而且,徐瑾铭还要留着它用来击退老巫婆,所以不能随意浪费。
于是,徐瑾铭小心翼翼的掏出包里的小锤子、符文羽毛笔和符文刻刀,先用刻刀在手指上割出一道新的口子,再拿符文羽毛笔沾着血,在锤头上画好坚硬符文,临时强化一下锤头的硬度。
随后,他安静的举起锤子,等待割喉者下一步的动静。
“踢踏……踢踏……”
“嗬……嗬哧……”
一种喉咙里卡着浓痰的声音,夹杂在阴沉的脚步声里。
接着,“轰隆!”一声,割喉者的巨手再次穿透墙壁,木板碎片四溅——
这一次,它精准的找到了徐瑾铭的位置!
“铛!”锤头与锋利的镰刀刀锋发生碰撞,少许火花从中溅射开来。
徐瑾铭勉强用锤子挡了割喉者的第一下攻击,接着,他迅速后退三四步,尽快卸去锤子上传来的巨力,再将差点脱手的锤子抡起来,狠狠地砸飞出去。
锤头不负众望的落在了,割喉者那被肮脏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脑袋上!
“咚——”
割喉者被锤子砸的头部微微后仰,强壮的身躯后退了半步。
它立即发出一声怒吼,又一次高高举起手中的大镰刀。
但扔完锤子的徐瑾铭,身形如泥鳅般滑溜,竟趁此时机钻过它腋下,从被它破坏的破洞里跑了出去。
在徐瑾铭看来,杀死割喉者的代价太大,杀完不久又会复活,性价比太低了,现在没必要跟这不死的怪物继续纠缠。
他快速穿过割喉者身后没有门板的房门,来到隔壁堆满了杂物的房间里,割喉者为了追上徐瑾铭,猛然发动精神力,将房间里挡路的杂物都扔到一边去。
虽然,这力量携带的精神污染,导致徐瑾铭有些视线模糊,但它也顺手帮他清理了道路。
徐瑾铭不禁在心里感谢了一声:你人还怪好的嘞。
瞬间变得空荡荡的房间里,露出了一扇上锁的玻璃门,门上有个玫瑰花的彩绘图案。
徐瑾铭赶紧掏出玫瑰花钥匙打开玻璃门,进入另一边的房间,在这个房间里,他找到了一个被手推车挡住的墙角狗洞。
徐瑾铭立刻挪开手推车,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这些挡路的手推车,都是驱魔小队的队友们,遇到怪物时且战且逃,用来阻挡怪物前进的障碍物之一,徐瑾铭现在算是重走一遍他们曾经走过的路,自然会遇到这些阻碍。
破洞通往又一个破烂房间,唯一的房门被木板封住,但又没完全封死,徐瑾铭从底下留的缝钻了出来,成功回到二楼小厅。
此时,割喉者已经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连动静贼大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那家伙身高两米、体型庞大,根本不可能钻过狗洞。
徐瑾铭放心的穿过二楼小厅,直奔三楼阁楼,用之前拿到的断线钳,剪断了矢车菊花房旁边,那个怪手老窝门上挂着的锁链。
铁链当啷一声落了地,徐瑾铭先是粗暴的一脚踹开房门,接着立马后退几步,待在门外观望了一会儿。
然而,门后一片安静,小房间里除了些许杂物外什么也没有,那些怪手似乎暂时离开了。
徐瑾铭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熟练的挪开房间角落里的手推车,露出一条只能紧贴地面爬过去的阁楼空隙结构,空隙中间有简以前为他引路时,留下来照明的煤油灯,这盏灯现在还亮着,里面的燃料好像永远无法燃尽一般。
除此之外,地板上还有萨玛斯被怪手拖走时留下的血污,以及徐瑾铭在第二世某次轮回中,爬空隙被老巫婆突然袭击,憋屈的死去时留下的血迹。
这破地方连回个头都难如登天,更别提从包里拿东西了。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这样的意外,徐瑾铭干脆把手电收回包里,空出一只手拿光符咒,再艰难的爬进空隙里,毕竟,老巫婆这会儿也挺久没出现了。
空隙尽头有两盏熄灭的破煤油灯,其中一盏可能是萨玛斯被拖走时扔下的。
费了老大的劲爬出阁楼的空隙后,徐瑾铭身上又添了新的污渍,白衬衫早就脏的不行了,变得跟外面套的“黑”马甲一个颜色。
空隙这一头是空旷的阁楼大房间,房间里有少量大木箱子、倾倒的椅子,和一道通往横梁的楼梯。
徐瑾铭没时间理会身上的脏污,抓紧时间通过楼梯登上木头横梁,横梁十分狭窄,只容他踏上一只脚。
徐瑾铭一边张开双手维持平衡,一边缓缓蹲行着穿过这些横梁,他在离楼梯最远的角落里,找到了藏着恋人通灵牌的盒子。
拿到通灵牌就不用辛辛苦苦的爬回去了,他直接跳下天花板,落到房间里的木箱子上,从另一扇门回到二楼小厅。
下一张通灵牌在海棠花房附近,徐瑾铭在小厅连通的某条走廊深处,用钥匙打开房门,找到了一个摆满各种钟表的小房间。
房间正中摆着一把背对房门的高背椅,跟之前阁楼密室里的椅子一模一样。
徐瑾铭怀疑,这个摆满钟表的房间里,可能也举行过什么诡异的仪式。
房门对面墙上的大挂钟后,藏着隐者的通灵牌,要解开挂钟机关,就必须把房间四个角落里的壁钟,时间都调到七点。
“嘀嗒、嘀嗒……”
指针转动的声音响起,徐瑾铭一边调整钟表时间,一边侧头盯着屋子中间那把椅子。
“嗞拉……”
昏黄的灯光闪烁,一个低垂头颅的黑袍邪教徒,转瞬间就坐上了椅子,他双手无力的放在扶手上,稀薄的黑雾在他脚下组成一个圈。
徐瑾铭在指针的走动声里,快速调好了四个壁钟的时间,墙上的挂钟机关旋即向上移动,露出了背后的小空间。
他稍微踮了踮脚,伸手拿走里面的隐者牌。
“嗞嗞嗞……”屋子里的灯光开始闪烁,黑袍邪教徒脚下的黑雾也缓缓升腾。
跟之前一样,如果徐瑾铭不小心踩到黑圈,就会跟邪教徒落得一个下场。
等他离开房间后,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和痛苦的嘶吼声,邪教徒再次暴毙。
对此,徐瑾铭只能说:“好死。”
他像个没事人似的,脚步轻快的从廊柱走廊下了楼。
楼下有一间被玻璃门锁住的房间,门上挂着一把金属挂锁,徐瑾铭用钢锯锯断挂锁,打开手电,进入这一片幽暗的房间内。
屋里有大量大型家具,但都被白布蒙住,在房间内侧的某道墙边,蒙着白布的家具,与裸露的高大书柜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直角通道,通道墙角处有一滩干涸的血迹,暗红色的血污里摆了几根蜡烛。
蜡烛既有照明功能,又是一种提示,这是细心的简所做的工作,而血迹属于伍德和徐瑾铭,两人都曾不幸在此处被割喉者杀死。
通道最里面有一张小桌,桌上的盒子里藏着最后两张通灵牌:愚者和命运之轮,简将她找到的愚者,和伍德临死前拿到的命运之轮,一起藏在了这里。
小桌背靠白布家具,在昏暗的烛光下,那隆起的、布满尘埃的白布上,写着两个用鲜血描绘的单词:“Get out(快逃)”,也不知是谁留下的善意告诫。
徐瑾铭得到了最后两张通灵牌,随后,他在小桌的桌角刻下伍德的姓名:谨以此纪念我们的好朋友——伍德,愿他的平和为他带来好运。
刚做完这件事,割喉者那极具特色的脚步声,又一次阴魂不散地在房间里回荡:
“踢踏、踢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