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罗曼把昨天的黑色大衣穿上并带上礼帽，还有钱包。
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华特区，别看房租高达一金币三银币，但这里属于平民区，没有稳定收入的家庭还租不起，多数是几个或者十几个一起租，每人只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晚上摊开被子睡觉就行。
华特区居住的人非常杂乱，各类人群都有，马车在这里很难看到，罗曼他们步行离开，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几个人。
沉默着走了大概十分钟，他们离开居住的华特区来到了热闹的华特街。
华特街可以乘上固定的马车，这辆马车每天固定行驶于华特街和花园区以及工业区，一辆马车可以乘坐六人，人满就走，按照路程收费，下车给钱。
华特街上人来人往，路边有不少商贩再叫卖。
“苹果，从凯德邦联合国来的苹果，一银币一磅。”
“蔬菜……”
“卖烤鱼，现杀的烤鱼，买大送小，一铜币一条，卖大送小。”
这个国家叫瑞利安，都城是距离这里很远的洛格尼亚，瑞利安三面临海，水产资源丰富，所以鱼类卖的都很便宜。
特别是这种烤鱼，更加便宜，没有加任何调料，料理干净以后直接烤的，烤制过程中只加了盐。
瑞利安的海盐是重要的出口地。
挤过人群，罗曼把手伸进口袋里篡紧自己的钱包。
各种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烤肉的香味，人群拥挤的汗臭味，地上烂菜叶的腐烂味。
眼前来来往往的纸人，罗曼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看着都是纸人，但肩膀与行人碰撞的感觉不是没有实感，罗曼又一次感觉到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看着穿着各类衣服充满活力的纸人，罗曼只觉得这个视角真的好阴间。
光明天使教会在花园区，那里是富人区，罗曼上了马车，马车里只有一个人。
罗曼一眼就看到他的穿着，这个打扮是个警官，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警官只有在有乘客上车时才睁开眼睛看上一眼。
贝塔跟着罗曼上了马车，她非常友好的向这位警官打招呼，警官对她微微一笑。
等了几分钟又上来三位乘客，马车这才缓缓离开华特街。
罗曼看着窗户外的房屋退去，小贩的叫卖声音也逐渐小去。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罗曼悄悄观察一下他们，警官一动不动。
另外两位先生倒是时不时垂下脑袋，从他们的动作罗曼不难猜出他们在打瞌睡。
剩下的一位女士一直看着手里的书本，罗曼看了一眼是书名是《世界各国风情》
观察了一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罗曼又把注意力转向窗外，这些建筑风格和维多利亚时期很像。
马车行驶大概半个小时就停下来，车夫摇了摇一边的铃铛，说道:“花园区到了。”
罗曼准备起身，贝塔雀跃地说道:“我们在这里下车。”
“两铜币，先生。”车夫等罗曼二人下车站定以后才微笑着说道。
罗曼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五铜币，抽出两张递给车夫，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虽然穷，但他的全部钱财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随便拿出来被贼惦记上也不好。
花园区比华特区繁华许多，环境也比华特区好，罗曼默默评价，不愧是富人区啊，路边的服装店看一眼我就知道我买不起。
罗曼移开目光和贝塔一起向光明天使教会走去。
教会建在花园区和华特区的交界处，此时阳光洒在教会的彩色玻璃窗上，显得教会金碧辉煌。
这个时间点，光明天使教会门口已有不少人进出，大多数看上去都穿着昂贵的衣服。
罗曼和贝塔也走进去，随便找了一个靠近路口的位置坐下来。
教堂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只有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所有人都闭着眼睛低着头，十指交叉抵在额头上。
教堂里很宽敞，正前方立着金色巨大的六翼天使神像，头上戴着王冠，脸上是慈善的微笑。
神像的右下角站着一位身穿黑色牧师服的老者，金色的眼睛，棕色的头发已经有不少花白，他脖子上戴着一对翅膀的金色项链，项链很长，垂到胸膛前。
老者一脸微笑的看着来祷告的众人。
他是安克德·雷奇，是光明天使教会在圣尼港的牧师，主要负责信徒祈祷这方面的工作。
罗曼也学着贝塔的动作，只是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从他的背后飞出几只白鸽，其中一只恰好落在罗曼面前，罗曼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它，养在教会的白鸽并不怕人。
白鸽的羽毛很柔顺，很难想象，纸的形态摸出动物的实感。空气中传来鸽子扑腾飞翔的声音，罗曼回头看去。
刺眼的阳光从教会正门口照进来，教会门前养的白鸽飞起，逆着阳光走来一个人影，走近了。
她站在阳光下，罗曼眯着眼睛才看清楚她，一个带着宝石的纸人，好闪。
她画着非常夸张的妆容，身材雍肿，穿着华丽，手上戴着几颗巨大的蓝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
有钱，是罗曼的对她的第一映像。
她从罗曼旁边走过去，绿色的眼睛撇了一眼罗曼，同时罗曼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让他非常想打喷嚏。
暴发户?真正的富婆可不会打这么浓烈的香水。
就在罗曼以为她要随便落座时，她却直接走到神像面前，她穿着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她每走一步身上的赘肉就会颤动几下。
不少人从祷告中抬起头来看着她，似乎非常不满。
“我唯一的信仰，我的精神支柱光明天使之神啊。”她高声喧哗，丝毫不在意被自己打扰到的祷告。
寂静无声的教堂被她的声音打破，更多的人不满地看着她，但她似乎对此毫无知觉。
“我有罪，请原谅我的罪行。”
牧师安克德皱着眉头走上前去，安克德刚踏出一步。
只见她拿出钱包取出厚厚的一叠金币扔进捐助箱里，安克德脚步停下，微微一笑，继续保持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看钱行事么。
罗曼虽然看不见牧师的表情，但联想到牧师向前一步看样子是想要去打断她，又被她豪爽的捐赠给‘打动’。
“神啊，我有罪。”
扔下钱后，她自顾自大声地说道:“我对不起我的丈夫，我有罪。”
“自从他去世以后，我经常半夜寂寞孤独，可短短半年我就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我的爱如此深，比牧塞河还深，我爱着他强壮有力的身体，爱他低沉的音嗓，爱他深邃的眼神。”
原来是继承了丈夫的巨额遗产，还养了情夫啊。
这位富婆看上去五十岁上下，个子一米六五左右，身材肥胖，金发绿眼，五官因为肥胖被挤在一起，眼角有红痣，一身看上去料子十分不错的淡蓝色长裙被她身体上的肥肉撑得仿佛要爆开。
她应该没有孩子，有孩子不会在丈夫离世后仅仅半年就把情夫摆在明面上。
罗曼有些不确定地想着，毕竟每个人都独一无二，包括思想也是。
她说着罗曼又看见她拿出一把金币扔进募集箱，那一把金币看上去最少有十张，好有钱，罗曼羡慕了。
安克德的笑容更深了，连脸上的绉子都叠加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她才接着说道:“他有着完美的身躯，他是如此年轻，他说想和我结婚……”
“神啊，我有罪，我不该寂寞难耐诱惑他的，他可比我小三十岁啊。”
罗曼身边的贝塔眼中八卦之火已经燃烧，她捂住嘴巴，瞪大双眼，小声嘟囔:“三十岁………”
“我真该死，神啊，我曾去我丈夫的墓前痛哭，他已经原谅我了，请您也原谅我，如果得不到您的原谅我的精神一定会崩溃的。”
寂寞难耐……这位大姐，这是能说的吗？
还有你丈夫是怎么原谅你的？保持沉默即是原谅么，如果可以打问号，罗曼头上一定打了一长串问号。
周围的香水味似乎不再刺鼻，香水不错，可惜喷太多了。
而且这位富婆大姐，你确定他不是爱你的钱？而是爱你这个人？你怎么敢肯定的，啊。
你就不怕他卷走你所有的财产，还带着你的女仆跑路?这嫩草吃的就不能长点心眼吗？
罗曼心里又发出了灵魂般的疑问。
“我唯一的信仰光明天使之神，我忏悔，我有罪，原谅我一切的罪。”
光明天使教会的牧师会在信徒忏悔完以后，轻点三下心口表示神原谅你的罪行。
可现在安克德目光闪烁，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牧师半天没说话，罗曼猜想他正和自己的三观做斗争，左一个恶魔说她真该死，右一个天使说宽恕她，都是欲望的错。
祷告的女士又说了一声我有罪，请原谅我，然后再一次掏出一把金币扔在募集箱里。
安克德顿时出声，同时他的右手放在心口处点三下。
“原谅你的罪行，神宽恕你的一切，欲望是一切本源，你无罪。”
罗曼“……”老哥，真的6。
这个小插曲随着女士被神原谅离开而结束，教会里的祷告正常起来。
祷告期间罗曼注意到贝塔，贝塔祷告的非常认真，没有一丝开小差的迹象。
罗曼很佩服，不愧是光明天使之神的狂信徒。
祷告直到教会的钟声响了六下才结束，期间罗曼坐立难安，又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