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业是?真的累坏了, 他上车没多久,就倒在夏川萂身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在傍晚安营扎寨的时候被夏川萂叫醒喝了一碗肉粥, 然后就又?睡了过去。
夏川萂原本跟他同乘一辆车还有些别扭, 结果上车之后压根连别扭的机会都没给她, 就剩她一个人坐在车里对着一个睡着的男人默然无语了。
车很大, 别说睡一个坐一个,就是?两个人都伸直了腿睡下也绰绰有余。
高强和赵立安排人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夜间布防, 夏川萂来回巡视了一下?自己的车队,见一切井然有序,就又?回到了郭继业这边队伍。
见到高强, 夏川萂有些抱歉道:“要不?是?我们带着芸儿?, 你们可以去不?远处的乡里村寨借助,就不?用宿在野外了。”
乡里百姓讲究多,一般不?会让外地棺材进入自家地界的, 嫌晦气。
高强道:“就是?没有芸儿?,公子带着我们也不?会借宿乡里人家的。”郭继业治军严谨,有一条军规就是?不?得扰民。
夏川萂:“......你们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你们摆出了当朝一品的车架,乡里豪强们会争先款待你们的。”
高强笑道:“那又?如何?咱们公子更喜欢跟你一起。”
夏川萂:......
高强见夏川萂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不?说话,他心下?一毛, 道:“我再去看看营地......”说着就要转身离开,被夏川萂给叫住了。
夏川萂:“营地里有赵立哥哥呢,高强哥哥, 咱们说说话吧。”
高强挠挠后脑勺, 心下?突突直跳,道:“好吧, 你想聊什么?”
夏川萂拉他在车辕上坐下?,看着天?上星斗,随口道:“看你这样紧张,难道我这么可怕,会吃了你不?成?”
高强忙道:“怎么会?”又?觉着自己回答的太快了,就嘿嘿笑了两声,弥补一些尴尬。
夏川萂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觉着我跟小时候变化甚大,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我了是?不?是??”
高强忙捂住心口,哀叹道:“就这感觉,我现?在见着你,见你做事,听你说话,一会觉着你像公子杀伐果断让人心里害怕,一会又?觉着你像老夫人,慈以待人同时又?循规蹈矩,让大家伙都愿意听你的话,总归就是?不?像咱们以前同住一屋的那个小丫头。”
夏川萂笑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我从做丫头时候起,见的最多的就是?公子和?老夫人,现?在学着做主了,自然要像这两人看齐。”
高强笑笑,道:“那你学的还挺像的,不?过,你小时候看着也不?像个丫头就是?了。”
夏川萂好奇问道:“那我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高强想都没想就道:“就跟咱们的小管家婆似的,公子的事你管,我跟赵立的事你也管,你还不?怕郑娘子,暗地里跟郑娘子对着干......偏公子就听你的,咱们也就跟着听呗。”
夏川萂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刺头啊。”
高强忙道:“怎么会呢?哪里会有像你这么可爱的刺头儿?呢?不?存在的,这世间独一份!”
夏川萂笑道:“真的?你们公子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高强畅快笑道:“那当然不?是?,咱们拿你当妹妹疼,公子那是?将你当......”
夏川萂:“当什么?怎么不?说了?”
高强嘿嘿笑了两声,道:“这话可不?该我来说。那什么,川川啊,你看咱们公子丰神俊朗,当朝一品,人中?之杰,你...就没点......什么想法?”
夏川萂:“什么想法?”
高强:“就是?那种,倾慕啊、爱慕啊、想要得到啊之类的想法。我可跟你说,咱们公子在边境可讨小娘子们喜欢了,就那慕容家的大小姐——你知道的吧?她家有北境最大的马场——就这位慕容大小姐,那长的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三?天?两头的往军营跑,就是?为了能见咱们公子一面?,跟他花前月下?啊,喝喝酒啊,谈谈心啊,别提多用心了。”
夏川萂:“哦。”
高强可就奇怪了:“你听了这些,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夏川萂想了想,道:“北境的月亮应该挺好看的,但有花吗?油菜花?嗯,要是?在油菜花田里赏月的话,也应该别有一番风味,不?过,会不?会有虫子啊,蜈蚣啊啊之类的小虫子扫兴呢?我可听说,北境的小虫子毒的很,被咬上一口能红肿好久呢,不?如找一处高地,单纯的看看月亮,赏赏星星来的清雅实在......”
高强:......
高强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听着夏川萂将北境的“花前月下?”分析了一遍,得出一个在北境的“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幽会佳人不?是?个好选择的结论?,并?给出了赏月看星的可实施性建议。
怎么说呢?
这建议很中?肯,谢谢。
就是?他们公子听了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等夏川萂说完了,高强替郭继业澄清道:“原来这里面?竟有这么多的讲究,还好公子一次也没赴约,要不?然被毒虫咬了,那可就糟糕了。”
夏川萂八卦道:“你不?说那位慕容大小姐花容月貌吗?你们公子竟然没瞧上?”
高强理所当然道:“没有!咱们公子心里有牵挂,怎么会接受其他女子呢?”
夏川萂眼睛里猛然放出精光来,更加凑近了高强,压抑着兴奋问道:“郭继业心中?居然有人了?是?谁?你作为他的亲随,你一定知道的吧?快说说,这人是?谁?你放心,出你口进我耳,我一定保守秘密,谁都不?说。”
看着就差指天?发誓的夏川萂,高强咬咬后槽牙,心道你个丫头片子不?管你是?不?是?装做不?知道还是?真的无知无觉,哥哥今日都要给你个颜色看看。
高强故作神秘跟夏川萂嘀咕道:“我跟你说,老夫人曾给咱们公子写过一封书信,说是?她在桐城给公子相了个媳妇,婚书都给出去了.....”高强如愿以偿的见到夏川萂突然变的僵化的脸色,继续道:“对了川川,你常在老夫人身边,你知道老夫人给公子相的是?个什么样的媳妇吗?你一定知道的吧?来,快跟哥哥透露一点,哥哥也好在公子面?前邀功,你是?不?知道,公子对这位新媳妇可是?看重的紧呢......”
“那什么,天?色太晚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咱们快去休息去吧。”夏川萂突然抬头望月,对高强道。
高强心下?暗笑,嘴里却意犹未尽道:“别啊,这才到什么时候,咱们再说会子话呗......你真不?知道新妇是?谁?”
夏川萂钻进马车里,扔下?一句“不?知道”就关紧车门?闭门?谢客了。
高强嘿嘿笑了两声,带着胜利的笑容去巡逻去了。
赵立奇怪:“你们刚才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高强笑道:“就替咱们公子表白了一下?心意。”
赵立告诫道:“我瞧那丫头还没开窍呢,你可别将人给吓跑了。”
高强撇嘴道:“你们真是?小看那丫头,那丫头会被吓着?我看她明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马车车窗打?开,明亮的月色透过镶嵌在车窗上的细纱洒下?一片清辉,沐浴着月华沉睡的男子静谧安然,与世无争。
夏川萂就这样坐在男子身边看着他,一手不?自主的摩挲着腰间系着的锦袋,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郭继业于她而言,似主非主,亦师亦友,她偶尔也想过他们之间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但想来想去,都觉着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