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方妍和潘小宏结婚那天。
周玮琪传来了陆北重伤昏迷,在医院抢救的消息。让方妍万分焦急。方妍不知道陆北已经脱身回到了西洲。想起在裕华酒楼前看到街角处动静很大的时候,方妍真后悔。
方妍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躲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直到周玮琪又传来陆北脱离危险的消息。方妍才稍微安稳了一些。
晚上,潘小宏进了房间。
方妍端坐在床边。
“妍妍……。”
“我说过的,别这么叫我。”方妍语气冷淡。
“方妍……。”
方妍打断了潘小宏的话:“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我怀孕了。”
潘小宏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
潘小宏呆住了。
怎么说潘小宏也是个男人,自己的老婆怀着别人的孩子,这样的奇耻大辱,潘小宏无法忍受。
潘小宏摔门离开,漫无目的的转悠了两个多小时后,敲开了朱美芳的门。
“你搞什么?你今天结婚啊,你跑到我这里来是几个意思?”朱美芳一脸懵圈。
“你这方便不。”
“先进来吧,就我自己。”
这件事让方万洲很恼火,数次通过方妍的母亲要求方妍打掉孩子。方妍抱定决心:“除非我死了。”。
自此,潘家完全不待见方妍,方万洲也不好说什么。面子还得顾着,两家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处理方妍的事情。
说起来潘小宏和朱美芳也是权和利的牺牲品,不过就结局来说,两人还算不错的。
潘小宏和朱美芳原本青梅竹马,潘家和方家没有发迹前,两家是邻村,很近。刚开始,潘裕华和朱美芳的父亲朱拥军关系不错,后来因为利益冲突,潘裕华和朱拥军逐渐反目。
再后来,潘家和朱家有各自的发展方向,虽然再没有太大的冲突,但积怨任仍在。
对于潘小宏和朱美芳的交往,两家人都不支持,却也没有多加阻止。
直到潘小宏上了大学,期间移情别恋,和大学同学谈起了恋爱。然后又因为潘裕华搭上了方万洲这条线,出于利益关系。方家和潘家大力撮合方妍和潘小宏。朱家也开始阻止朱美芳和潘小宏的来往。
潘小宏一度认准了方妍,然而始终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潘小宏的新婚之夜,是在朱美芳家里度过的。而后的日子里,潘小宏和方妍表面上是夫妻,实际上就没有在一起过。
二零零一年八月十五号下午,超过预产期两周多,方妍生下一个女孩。
为了生这个孩子,方妍吃了不少苦,折腾掉半条命。怀孕期间,潘家就没有管过方妍,以至于方妍的孩子到三岁才上户口。除了母亲两头忙,也照顾不过来。基本上都是是周玮琪一直在帮助,照顾方妍。这些事情,连董梁知道的都不多。
参照周玮琪的名字,方妍给女儿取名叫方璐瑶。
可是周玮琪觉得,瑶瑶的名字并非是完全参照了自己的名字取的。
方妍带着孩子,潘小宏基本不回家,而潘家人也似乎也忘记了这个儿媳妇的存在。这倒是让方妍感到轻松,不过孤独加上对陆北的思念,让方妍痛苦,方妍又开始吸烟了。
二零零二年入夏,潘家出了一件大事。
潘裕华突发脑梗,走了。
潘家乱了,经过一阵拉扯后,潘家分成了两块。餐饮娱乐这一块,归丁凤兰和潘小宏。建设集团归潘小斌和潘小蓉。两方各掌管一块,却又相互参股。
潘家大部分的人脉和资源,大部分都倒向了潘小斌。丁凤兰和潘小宏势单力薄,于是想借助外部力量来抗衡。
老朱家是很不错的选择。
潘小宏本就和朱家二丫头朱美芳在一起。朱拥军在基本控制了西洲市汽车销售和汽车配件的基础上,开始进军房地产,从而对建设集团有了意图。
方万洲也被潘家的变故和朱家的介入搞的焦头烂额。不得不重新权衡各方利益。
再一年后,方妍和潘小宏结束了三年的婚姻。
直到满心欢喜的方妍抱着方璐瑶来到江城。准备一家团聚的时候,周玮琪才告诉方妍,陆北已经结婚。
方妍思考了几天,还是想见到陆北,毕竟孩子是自己和陆北的。
董梁阻止了方妍。
“你还想干什么啊?别说陆北结婚了,就算陆北还单着,你拖个孩子……你害的陆北不够惨吗?命差点没了!”
董梁最后一句话说到了方妍的心事。虽然当年周玮琪迫于潘小斌的威压,说出了陆北和方妍的行踪,但在怡昌,如果不是方妍任性耽误行程,陆北不会被潘小斌抓住。方妍对此很是自责,一直无法释怀。
“陆北去广东打工了,现在不在江城。难保周玮琪不会给你陆北的联系方式,但是方妍,我求你别再害陆北了。”
“陆北结婚了,他要过安生日子。”
方妍黯然伤神,想起双瑶河里陆北解开绳子,被水冲走,想起和潘小宏结婚那天,周玮琪传来的陆北重伤昏迷,在医院抢救的消息:“也许我真的会给陆北带来不好的事情。”
方妍心神已乱。
西洲,方妍是不愿意回去了。方妍父女已经决裂,牺牲女儿换取仕途,方妍无法原谅父亲。
方妍决定留在江城。
新到一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方妍一个人带着方璐瑶。多亏有周玮琪的帮助。
不管怎么样,要先安顿下来。父母在江城的房子,方妍也不愿意去住。方妍看着存款余额,开始为自己和孩子计划着在江城的生活。
方妍在长岸区买了套房子,一套两室两厅一厨一卫的户型。这是方妍为自己和方璐瑶选的家。
房屋装修,加上晾晒。到方璐瑶两岁的时候,母女俩住进了她们的新家。
从周玮琪那里得知,陆北回了江城,方妍想去找陆北。但是董梁的话余音未散:“你别再害陆北了,陆北已经结婚了,陆北想过安生日子。”
“是啊,我把陆北害惨了。”每每想起过往,方妍的心都揪成一团。
手头上还有十来万,得考虑一下营生。
方妍在小区外开了一家干洗店。从此,这家干洗店,就是娘俩的生活来源了。
方妍安顿下来后,周玮琪来的次数慢慢变少了。方妍还是想念陆北,想向周玮琪打听陆北的消息,周玮琪总是不愿意告诉自己,这让方妍很苦恼。
陆北一江之隔。方妍压抑自己想见陆北的冲动。想知道陆北的消息,却又怕知道多了更痛苦。
方妍出现了心理问题。出现了失眠的症状,常常夜里莫名醒来,睡意全无,于是坐在阳台吸着烟,看着夜景。随着失眠症状的加重,方妍的气色越来越差。
就这样,方璐瑶四岁了。瑶瑶问过方妍关于爸爸的问题。方妍没有准备过这个问题,仓促间,方妍敷衍了瑶瑶:“等你长大了,爸爸就回来了。”
“我长多大爸爸会回来?”
“最少得三年了,这要看瑶瑶够不够听话。”
一个单身带娃的女人,开了一家干洗店。不免有热心街坊保媒拉纤,方妍一律回绝。
因为琐事,方妍的干洗店被人欺负上门了。没有想到,竟是潘小宏帮方妍解了围。
潘小宏和朱美芳结婚不到一年,夫妻俩合计退出两家的是非。虽然丁凤兰极不赞同儿子的决定,但潘小宏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妈宝男了。潘小宏和朱美芳也来江城,在此工作生活,巧的是,潘小宏夫妻也是在长岸区买的房。和方妍同一个小区。
毕竟也算是熟人吧,潘小宏帮过方妍几次,朱美芳倒是理解,不过闲言碎语也传了出来。
方妍的脾气也变坏了。在瑶瑶五岁的时候,因为使性子,方妍第一次打了瑶瑶。
其实,方妍的状态,早就影响到了方璐瑶。
不止一次,方璐瑶夜里被响动弄醒,看到母亲在阳台或者厨房里抽烟,方妍的神情抑郁。这让瑶瑶感到害怕。
单亲家庭,而且母亲方妍状态越来越差。瑶瑶逐渐变的敏感,小小年纪,便懂得察言观色。
随着瑶瑶慢慢长大,方璐瑶的脸庞上显露出了些陆北的感觉。
“方妍,你告诉我,瑶瑶到底是不是你和陆北的孩子。”方妍数次否认,但周玮琪已经很肯定,方璐瑶就是陆北的女儿。
“你别说了,瑶瑶是我的孩子。不是谁的的。”方妍语无伦次。
“你何苦啊,这事你不该瞒。你早该告诉陆北,早该告诉我们。”周玮琪替方妍感到难过。
董梁从周玮琪那里听到方璐瑶是陆北的女儿,大为震惊。
董梁不喜欢方妍,从小就不喜欢方妍。方妍是个有魅力的女人,但是董梁就是不待见方妍。陆北和方妍谈恋爱的时候,董梁对陆北也是极力劝阻。
而此时,董梁却很是自责。
方妍不愿意去打扰陆北,周玮琪干着急,董梁想去劝方妍,却因为之前自己对方妍的种种,不知道怎么面对方妍。
三人就这样保持着一种不明所以的默契。
室内挥发性有机物严重超标,干洗店被迫停业。方妍找师傅维修设备。开张之初,干洗店就有一股淡淡的,夹杂着一些奇怪气味的香气。开店三年了,这股香气越来越浓重,已经开始刺鼻,让人不适应了。经检查,干洗店设备过滤排放系统出了问题。
周玮琪预产期临近的时候。方妍被查出肺癌。
一直以来的干咳,肺部疼痛,方妍知道和吸烟有关,但完全没往肺癌上想。毕竟自己才三十多岁。声音变得沙哑和持续的消瘦,方妍也当是失眠造成的。
直到咳出血来。
过量吸烟,严重失眠。加上长期吸入干洗店的挥发性有机物,方妍肺癌已入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