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时钟,时针悄悄地划过了12点,不带任何声响。此时此刻的这个酒店房间,一切仿佛都陷入了停滞,时间在这个并不太平的夜晚显得特别沉重。
房间内的空气几乎凝固,只有亚历山大惊愕地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军车声音打破这份静谧。
刘顿站了起来,轻轻地打开了一盏台灯。一个微弱的橘黄色的照亮了亚历山大的脸庞。
“你是亚历山大·伊万诺夫,对吧。”刘顿坐了下来,眼睛仔细地端详着他对面的这个人的脸庞。
“你,是不是,见过了我的妈妈?”亚历山大深邃的斯拉夫人的脸庞在这微弱地灯光下显的更加深邃,他双眼睁大,瞪着刘顿,身子倾向刘顿,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是”
“她在哪儿?她在哪儿?她还好吗?”亚历山大急切地打断了刘顿的回答。他脸上的错愕变成了惊喜,他的眼睛里顿时有了非常明亮的光,整个房间仿佛都被他的目光点亮。
“我,我,我······”刘顿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对卡捷琳娜说抱歉还是说感谢。他垂下了头,把目光转移到亚历山大的胸前。
而亚历山大立刻觉察到了刘顿眼里忽闪的泪光。他双手抓住刘顿的肩膀,又缩了回去,又抓住了刘顿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我妈妈,她,她怎么了?她遇到意外了吗?她,她,她被···”
没等着急的亚历山大说完,刘顿提高了自己的嗓子,哭着对亚历山大喊了出来:
“她,她为了救我”刘顿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的继续说:
“她被一伙蓝芳国军人包围,她现在生死未卜,她现在,她现在,应该是,死,死了······”说完,刘顿四行泪同时流了出来,他的手攥着亚历山大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悲伤。
亚历山大愣住了,没有反应。
“我今天亲眼看到了她杀死了扎卡耶夫总统,后面我开车带着她去安宁陵园,陪她看望你和你父亲安德烈的陵墓”
“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你到底在说什么?”亚历山大的眼睛里也满是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急迫的向刘顿发问。
“蓝芳国方面说是把你和你父亲的遗物以及骨灰送了过来,作为交换,让你的母亲协助刺杀扎卡耶夫。而你的母亲为了给你,给安德烈报仇,她杀死了扎卡耶夫”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亚历山大张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站了起来,又坐下,又站了起来,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他不断的在问为什么。
“你知道熵力吗?”刘顿朝着亚历山大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给他展示那枚腕表。
“什么?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被蓝芳国的军人那什么的?是打的吗?”亚历山大不敢说出“死”这个字,他也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尤其是一个陌生人对他说的这番话。
刘顿一个健步冲到了亚历山大的身边,把他的手贴住了自己的心口。
“你感受下,我能活下来,是因为你妈妈给予了我熵力,否则,我早死了。我现在是没有心跳的!”
话音未落,亚历山大“嗖”地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满脸泪痕,却又不可置信。他盯着刘顿,看着他的眼睛,又把他的手伸向了刘顿的心口。
确实没有心跳。
亚历山大一脸错愕的看着刘顿,刘顿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抱着亚历山大的一只手,跟他非常非常诚恳地说道:
“请你相信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我对你发誓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随后,刘顿决定将熵力和今天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和亚历山大说了一遍。
亚历山大听完,并没有表现出如刘顿所预期的夸张局面。仿佛亚历山大早有猜测似的,这番话甚至还略微抚慰了亚历山大的悲痛。
听完刘顿的话,亚历山大缓缓地走到台灯旁,关掉了那盏橘黄色的台灯。房间顿时重新陷入到了昏暗,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
亚历山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之中。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对着天花板说:
“确实,在我爸爸上战场后,你就动了竞选总统的心思。一开始谁都不看好,但是后面却成为第一个候选人,或许,那个时候,你就有了熵力吧”
“你为什么要复仇呢?”
“如果你再多等一等,该多好啊”
就这样,亚历山大在自言自语的哭泣中,渐渐昏睡了过去。而经历了这么多的刘顿,感到心力交瘁,靠着沙发,闭上了自己的眼。
可是他怎么也睡不着。这是他第一个没有心跳的夜晚,他只能闭上眼,沉没在这片刻的解脱。
过了大约四个小时后,亚历山大主动打破了这份宁静。他起身去卫生间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在窗边然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宵禁情况,然后背起自己的包,走向房门,拧动了把手。
“我和你一起去,现在还是宵禁”刘顿听到了动静,立刻站了起来,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边对亚历山大说。
“宵禁,你一个人也不方便,遇到什么事情,毕竟,我有你妈妈留下来的这个东西”刘顿朝着亚历山大晃了下他的左手腕。
亚历山大迟疑了一下,然后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于是刘顿也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和亚历山大,一起去了莫斯柯安宁陵园。
夜色还未完全褪去,天边的曙光出现,像一抹淡淡的金辉洒在寂静的街道上。莫斯柯的宵禁让平日喧嚣的街头变得空无一人,只有微风轻轻吹过。带来破晓的凉意和清晨的清新。
在这宁静的黎明,他俩静悄悄地绕过驻守在酒店门口两个打盹的士兵,仿佛两只夜行的猫。亚历山大撬了一辆老旧的本田轿车的门,又三下五除二的短路了电线发动了车。亚历山大开着车,载着刘顿,一路向北。
这一路上,亚历山大专开小道,精准地避开了巡逻的士兵,又碾过了一片空旷公园的草坪,不算费劲的来到了安宁陵园的入口。
清晨的陵园静谧而庄重。墓碑林立,每一块墓碑都诉说着一个逝去的生命。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逝者在低语。两个人一言不发,步伐沉重,并肩走在陵园的小径上。脚步声在清晨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近,昨天刘顿中枪的地方逐渐映入眼帘。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惊愕——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地面上被烧过的黑色焦土,还有散落一地的弹壳,散发着微微的焦味。
刘顿站在那里,目光复杂地凝视着这片被焚烧过的土地。他清楚地记得,昨夜自己就是在这里倒下,中枪的瞬间仿佛还在眼前。他摸着自己的心口,停滞的心跳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刘顿不忍想象卡捷琳娜在失去熵力保护后,究竟遭遇到了怎样惨烈的景象。他抬起头看着亚历山大,然而,亚历山大环顾四周,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寻找昨夜的蛛丝马迹,但除了那烧焦的土地,再无其他线索。
亚历山大看着这满地狼藉,眼眶红了很多。但是没有落泪。
刘顿抬起手腕,想安慰一下亚历山大,惊奇地发现,他那枚原本计时秒针不动的欧米茄腕表,计时秒针竟然一直在转动,或者说,不仅计时秒针在转动,是这枚腕表里面的6根指针都在旋转。
熵力怎么了?
如果刘顿此时有心跳,他一定能听到剧烈的扑通扑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