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前,上官桢去司客署,向郎中请了五日婚假,除去前两日在家筹备,上官桢还有三日空闲。
帝姬说一早会有人来,果然没有食言。上官桢刚起床,帝姬府管事嬷嬷就在门外等着接他了。
他换好衣衫,小心翼翼地将帝姬的婚服从床榻上捧起,重新挂回到衣架上。
“有劳嬷嬷。”上官桢欲行礼,被嬷嬷抬手拦住。
“上官大人客气了,您是帝姬夫婿,以后就是府上的主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即可。”嬷嬷是位严厉的老人,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在府上是位有威信的。帝姬派来的人不多,加上车夫一共四人,像是提前预料到上官桢没什么行李,只带了两个箱子,装好还有些空余。
“上官大人可有什么遗漏的物件?没有的话,我们这就动身回府吧。”
“嬷嬷请等一下,我确实有样东西忘了带走。”
上官桢犹豫了片刻,回到房间,从柜子里取出一柄木刀,背在身上。
“我们走吧。”
说是取东西,嬷嬷便等他,上官桢从门里快步走出时,更像是把什么留在了屋里,笑容干净,不见一丝其他的情绪。
看得嬷嬷心头一紧。
早些没有留意,上官柏与上官桢年龄相差四岁,这么离得近了打眼一看,两人长得竟然有七八分相似,恍然间,嬷嬷以为是从前在帝姬府邸,看到了从屋里走出来的上官柏。
很像,哪里又不太像,嬷嬷又看了一眼,一时怎么也想不出。
不过帝姬昨晚早早就回了府邸,上官桢居然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到上官家的大公子,嬷嬷心中叹了一口气。
“神仙保佑,我们帝姬的命,可不能再苦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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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家住得僻静,与帝姬府邸刚好在城里的两边,要去帝姬府邸,就会经过城中闹市。
时辰还早,街上人不算多,但也满满喧哗起来,快到帝姬府邸的时候,有处地方的人格外多,马车不便经过,上官柏让车夫绕路先走,他下车和嬷嬷一同步行过去。
“瞧一瞧看一看喽!最新的小报!最新的小报!”
“昨夜帝姬与秦大公子深夜在清风台的私会画像画出来喽!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喽!”
“你这是真的吗?昨日帝姬才与上官二公子成婚,夜里怎么会在清风台?”
小贩听到有人质疑,立马反驳:“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随即站在自己带的木箱上,比众人高出一截,举起画轴,上面画的果然是文曦与秦阙二人对弈。
一位身着彩袍,目送秋波,一位白衣冠玉,文质彬彬。
真是登对。
上官桢望着画中人,表情轻松,看不出一丝波澜,甚至对这画师的画功有些佩服。
“你帮我看看,这彩袍是什么布料?我现在就找人去做一套!”人群中女子越来越多,讨论的重心从帝姬新婚夜里私会秦阙,逐渐转向她穿的衣裳和戴的首饰。
“这里画的有些不清楚…哎呀你这是什么画师,衣服纹理都画不出!”女子们垫脚看了半天,纷纷抗议,“算了算了,帝姬穿的想必是顶好的丝光潋滟绸,我这就让我们布庄回去照着这画里染!”
“这画多少钱一幅?我买了!”
“我也要!帝姬头上戴的红宝石簪子,我明日就能打出一模一样的!”
”我也买一幅!”
“帝姬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小贩周围呼声一片,收钱这种事,做起来就是会乐得合不拢嘴:“二十文一幅,二十文一幅哈!一共十幅,别抢别抢!先到先得!先到先得!”
嬷嬷跟在上官桢身后站了一会儿,听着是帝姬昨夜的消息被人散播出去,心急如焚,刚想为帝姬辩解,转眼间上官桢竟消失不见了。
总不能在这里喊“驸马爷”找他吧!
“上官大人”也不能喊,全姮京就这么一家姓“上官”的官宦人家,和指名道姓无甚差别!
让人发现帝姬驸马在听帝姬与别人的情事,这可怎么得了!
“哎呀!”
嬷嬷又急又怕,来回张望的功夫,上官桢突然回到她跟前,笑得狡黠。
“嬷嬷,我抢到了一幅!”
满脸骄傲,不知道在等谁夸奖。
嬷嬷脸上不知是红还是青,望着这个神采飞扬的青年,半天说不出话来。
“您,您抢这作甚啊?!”嬷嬷简直看不懂现在的青年人,“您快随我走吧!哎…”
“这画画得帝姬好看,我很喜欢…”
上官桢说的声音不大,说完自己猛然回神,匆匆噤声。
这是他第一次,将这句话说出口,对他来说太过陌生,太过不真实。
从没想过,这一天会真的来临,上官桢看着帝姬府邸的大门,暗暗告诫自己。
不能轻易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