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闻赋拿走了叶芸的戒圈后, 她心中便隐隐有了不安。好像忽然之间?,整座城市都笼罩着他的影子,他在暗, 她在明?, 一切变得充满悬念和疑云,让她有了种堕入云雾的不踏实感。
两天后,周泽阳来喊叶芸一起去文化馆,许多报名参展的本地企业今天受邀过去, 确定参展席位。叶茂这样规模的厂子,自然是没法和本地那些名气大的厂商竞争,不过因着俞老板这层关?系, 他们能被顺道带进去。
周泽阳当然不会错过这次交流的机会?, 他还给叶芸带来了一个消息,主?办方较为看重参展单位的创新技术和文化背景。到场的面料厂商中, 有的是带了丝制工艺匠人前去的。
平日里想拜访这些匠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能有这个机会?接触到他们, 值得一去。
今天到场的单位,除了会?带技术骨干前去,也会?捎上?自家拿得出手的产品,类似一次小范围的内部展会?。叶茹在旁听得跃跃欲试, 也想去开开眼界,他们便带着她一同前去。
然而到了文化馆门口, 碰见俞老板才得知, 这进去是要入场卷的, 也只有报名?的单位能拿到, 分给他们就两张。
文化馆只要办活动,门口总是有很多小商小贩, 这对叶茹来说?也挺有意思的。叶芸和周泽阳毕竟是进去办正事,叶茹便说?道:“没事,你们去吧,我在门口逛逛。”
既然如?此,也只能这么办,叶芸指给叶茹对面一家茶馆,让她要是无聊了去那边等一会?儿。
交代完他们便跟上?俞老板的脚步,周泽阳忽而又回过头来,嘱咐叶茹一句:“你别乱跑,跑丢了没人?找你。”
叶茹不服气地说?:“鼻子底下一张嘴,丢了我也能回去。”
周泽阳摸了几张零钱塞给她:“自己买点吃的。”
说?罢,没给叶茹推脱的机会?,回身大步而去。
叶茹来沪都时?间?短,城里商贩卖的东西她从前在老家没见过,看什么都稀奇。
报名?参展的单位陆陆续续都进去了,一群人?浩浩荡荡从远处而来,直奔场馆。路过门口的摊位时?,走在人?群中的白闻赋侧过眸,视线落在叶茹身上?,打量了眼,停下脚步。
他这一停下来,同行的人?陆续跟着停了下来。商贩们并不知道这些领导突然停在他们摊子面前做什么,以为是要撵他们走,纷纷露出不安的神色。
叶茹也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去,这一瞧,才发现身后站了不少穿着像大老板的人?,且这些人?都在看着她,着实把叶茹吓了一跳。可随即她便对上?了白闻赋的视线,嘴巴微张,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在这干吗?”白闻赋确定没认错人?,出口问道。
叶茹指了指文化馆里面,语无伦次地说?:“进不去,没票,我在,在门口等我姐他们。”
白闻赋眉梢略抬:“跟我走。”
叶茹反应过来,赶忙跟上?白闻赋。走在他身边,叶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不清楚大姐知不知道他也在沪都,万一待会?碰见了怎么办,上?次大姐说?没联系了,要是猛然碰见得多尴尬。
叶茹的脑瓜子乱成了浆糊,脸色也紧紧绷着,打算一进去就赶忙找到叶芸,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白闻赋侧了下视线,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叶茹拘谨地回:“前阵子才来的。”
说?着已经走到大门口,叶茹紧张地问了句:“你有多的入场卷吗?”
她这句话惹得周围人?展颜而笑,白闻赋还没回答她,门口的工作人?员便让开道,叶茹目瞪口呆地跟着他们顺顺利利地走入了文化馆,根本?没有人?问他们要入场卷,她这颗悬着的小心脏才落了回去。
他们这行人?走入文化馆后便忙了起来,一些厂商过来寒暄打招呼,也有办事员过来对接工作。
叶茹一个人?杵在旁边东张西望,白闻赋跟随办事员走开两步,又回过头来对叶茹说?:“你是自己逛,还是我找个人?带你过去?”
彼时?叶茹已经透过人?群瞧见了周泽阳的身影,她忙说?道:“不用了,我们厂长在那,我自己去就行。”
白闻赋点了下头,叶茹壮着胆子小声?说?了句:“谢谢姐夫。”
她注意观察着白闻赋的反应,他并未说?什么,嘴角略勾,便离开了。
周泽阳正在同人?交谈,目光一转,竟然看见叶茹一脸坦然地走了过来,他差点以为看错了。
“你怎么进来的?”
叶茹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跟人?混进来的。”
周泽阳啧啧称奇:“你个丫头倒有点本?事。”
“我姐呢?”
周泽阳环视一圈:“这会?没看见,人?多,你跟着我别乱找。”
迫于厂长大人?的威严,叶茹只能暂且乖乖听话。
......
因着不是正式展会?,现场比较杂乱的,不少厂商带来的产品堆在一旁。
叶芸来得比较早,同两个面料厂商先后聊了会?儿,后来瞧见了严世?华,不想触霉头,便去了另一边。
走到家具厂商那的时?候,她一眼瞧见了那件花梨木的梳妆镜,便驻足不前,跟厂商攀谈起来,才知道这家厂子专门生产红木家具。这件花梨木梳妆镜,就是由传承三代的匠人?雕刻而成,无论是木料的选用还是雕刻技艺都属上?乘,名?副其实的高?档货。
远处组委会?一行人?往这里走来,通知大家做好准备,根据拿到的号码牌依次进去,现场报名?,许多厂商围了过去拿号码牌。
叶芸远远瞧见了白闻赋的身影,他一身黑衣黑裤双手抄兜,冷厉的气场在人?群中尤为瞩目。
叶芸偏了下身子,缩回梳妆镜后面,对这家具厂商说?:“你们先报名?,一会?结束我再来找你。”
说?完,叶芸退出人?群,走到茶歇的地方,那里有工作人?员事先准备的热水,可以自取。
叶芸拿起热水瓶刚倒了杯水,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沉冷的声?音:“见着我躲什么?”
她心脏怦然而跳,蓦地转过身,白闻赋立在她身后,挺直的身躯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靠近她。
叶芸第?一时?间?朝左右瞄了眼,确定没有其他人?看见,才回过视线说?:“避嫌。”
白闻赋冷呵一声?,毫不客气地夺过她手中的杯子,兀自喝了起来。
叶芸张了张嘴,刚欲走开,白闻赋不紧不慢挡住了她的去路,将她逼到墙角。
他弯下腰来,目光压到她面前,语气里多了丝玩世?不恭的味道:“就这么怕跟我沾染上?关?系?”
叶芸的身躯被他笼罩着,嘈杂的环境,随时?有可能走过来的人?群,他们的距离太暧昧,暧昧到她心尖发颤:“我不应该怕吗?”
他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你怕我打搅你现在的生活?”
叶芸双手攥住衣摆,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我怕背上?不好的骂名?,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了。”
话音刚落,便有脚步声?越靠越近:“白老板,还有十五分钟开始。”
叶芸无处躲藏,下意识拽住他的前襟,用他宽阔的体形挡住自己。
白闻赋低头扫了眼叶芸不安的神情,对那办事员说?:“知道了,你先过去。”
办事员瞧见了一双女人?的脚,意识到什么,虽没靠近,依然好奇地伸了下脖子。
白闻赋抬手将叶芸的脑袋按入胸膛,回过头目光凌厉:“瞧什么?”
办事员被训斥了一声?,赶忙收回视线,匆匆离开。
叶芸感受着他的体温,心跳失速,赶忙逃离他。白闻赋怀中的温软瞬间?落了空,嘴角微撇,放下水杯,语气不悦:“什么叫高?抬贵手,你说?给我听听。”
叶芸的身体贴着墙壁,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像蛊毒,危险却又令人?着迷。这是同其他男人?相处从没有过的感觉,她无法从他的眼神里抽
离,在他面前,紧张得像个不经人?事的处女,他不经意的触碰都能让她产生强烈的反应。
她警惕着这种感觉,更警惕着他:“还请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顾及下我的清誉。”
手腕一紧,她被他拽到身前,他像猎鹰俯视着她:“我们什么情分?”
她的记忆交替错乱,心头潮湿得像不断被海浪冲刷。
她不肯再说?话,白闻赋便握住她大步向前,直接打开一扇门,将叶芸拉了进去,门里是长长的阶梯,冷风盘旋而下,叶芸声?音挣扎:“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的声?音响彻在楼道间?,荡出一声?声?刺耳的回响。
白闻赋回过身警告她:“你可以再叫大声?点,把所有人?都引来,看到时?候你跟我还能不能撇清关?系。”
叶芸瞬间?噤了声?,脸色苍白而无力地瞪着他。
白闻赋哂笑道:“生气了?多气会?。”
叶芸挣脱开他的手,却被他圈禁在楼道里,她不去看他,他干脆捏住她的下巴提起她的视线,她被迫看着他。
“你做得够绝,为了不让我找到你,连自己家都不回了?”
叶芸目光闪烁,反过来质问他:“你不是开始新生活了吗,为什么要找我?”
他额头青筋暴出,眼里的光恣肆难驯:“看你到底过得怎么样,你要过得安生,我哪能解气?”
他指节收紧,心空掉的感觉一遍又一遍袭击着他。叶芸柔润的面庞被他捏得扭曲,她眼里布上?水色,声?音微颤:“疼......”
这个字像一根尖刺戳进他的心窝,他蓦地松了手,俯下身迁就着她的身高?,盯住她惹人?怜爱的眉眼:“你跟我还有情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