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另一边的柳赢，神情不甘，动作越来越快，出手越来越准，但表情还是没变。
此情此景下，他忽然明白，当初遭遇夜袭时，舍友柴牧燃，为何会喃喃，还不够了。
杀异族杀的不够快，救同伴救的不够快。
柳赢将自身速度提到极致，救下的仍旧是少数人。
偌大的地洞内，天羽人不知道有多少，但同伴他再清楚不过了。
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他第一次感觉，是不是不该加入斩魔司，而是先去先行司。
因为先行司是做调查异族的工作，只要找到异族在凭借自身实力斩杀，从而在提高自己实力，等达到强大后在回来帮助他们。
是不是先这样呢？
他没有立刻回答自己。
就在他胡思乱想，出手行动之际，另一双眼睛向他这边看来，只是捕捉到一个残影。
随着天羽人的减少，火把亮光的时间也变久了，柳赢也在适当时机离开了地洞深处，在出去看到那些幼崽天羽族时，直接一口尸气送他们归西。
然而在洞内的一处，其天羽族尸体下，还有一个活着的半天羽族，他正是之前在门口观察人类的青年，此刻正瑟瑟发抖，祈祷着不要发现自己。
洞口又换了另一波人，好在依旧背对着，柳赢贴着墙壁溜走了，按来时的方法回到了部队中。
就在他以为相安无事时，那个队长忽然来到他面前质问起来。
“你就是昨天新入的新兵吧，叫柳...什么来着？”队长皱着眉头回想，可就是没想起来。
“柳赢。”
“哦对，柳赢，这么长时间你干嘛去了？”
“我...”柳赢低着头眼睛乱看，忽然想起前世的一种遁术。
“报考队长，我拉屎去了。”柳赢挺胸抬头，底气十足。
将领眉头一皱后仰一下脖子，表情颇有些嫌弃，“行了，念你初犯不做处罚，再有下次去找张裨将领罚吧。记住，以后有事打报告。”
“好的队长。”
就在队长走后，同行的古志方走过来，一脸坏笑的看向他。
柳赢翻起白眼，真是送走个爷爷来个爹，果不其然。
“你不在我还找了你半天，说吧，是不是进去了？”古志方下巴冲着洞口一扬。
柳赢点点头，就在要说什么时。
“快看，校尉长出来了。”
人群中，一声惊呼，余下众人纷纷向那边看去。
只见，洞口处，历振锋领着余下的战士们从洞里出来，他们的神情悲痛大于喜悦。
没受伤的战士们扛着同伴的尸体，受伤的互相扶持。
“地穴一战，中位者死亡人数23位。我们永远记得你。”
出来的历振锋转身向地穴鞠躬，所有的战士们同样如此。
这次胜利来之不易，尸体虽能带回去给亲人祭奠，但属于战士的英灵将会永久沉睡在这里。
“全军听令，退回岸边，修整两日，两日后，回家。”
众人再次踏上木板，不由的想起木板下的战友们，一脸悲切。
当中，张叔直到上了岸还一脸哀默，不知如何向他姐姐交代。
时间慢慢来到了夜晚，众人吃着大锅饭，只能听到吃饭的吸溜声，却听不到他们聊天打诨。
他们很清楚，此次战役多么的沉痛，整个环境死一般的寂静。
历振锋独自来到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回想着从第一次夺还行动，直到现在。
死在他命令下的战士少说有二三百了，如今又填上了一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在初雪前，他不过是一个屠夫而已，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生活。
“老大，统计出来了。”张蒙从一边走来，坐到了历振锋身边。
“这次战斗一共死了159人，活下来121人。”
听之，历振锋苦涩一笑，抬头看着月亮，“张蒙，还记得初雪前我们一起做事吗？那时候虽然能混个温饱，但没有责任，不像现在...”
“对啊，老大，要不是那场雪，你早和隔壁村的王寡...”张蒙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老大侧脸的泪珠。
他重重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老大，我不懂带兵打仗的事情，但知道的是，没有老大你，别说这场战斗，早在记起来事儿的那刻我就去死了。”
“你往好了想，就算换个人来指挥，还是会死人的，跟我们打的不是人啊，力量比不过，体力比不过，耐力比不过，能比的只有那颗心。”
历振锋擦去脸上的泪珠，吸了吸鼻子，“见笑了兄弟。王铁人呢？”
张蒙面色暗淡下来，起身道：“那家伙去泥潭边缘训练了。”
历振锋点了点头，知道他不会出事，就在张蒙走时，叫道：“去把柳赢叫过来，哦，对了，就是那个皮肤很白的家伙。”
张蒙忽然一懵，嘴里念叨着，猛然想起这么个人。
不多时，柳赢来到此地。
他好奇校尉长为何喊自己过来，这场战斗也没出力啊。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
历振锋看着面前，在月光下依旧过分白皙的青年人，开门见山的问道。
“傍晚战斗的时候，你是不是去过地穴了？”
果然，高位者的校尉长还是发现了，难道入斩魔司第一天就被识破身份了？
不行，要想个法子搪塞过去。
柳赢就在那直挺挺的站着，脑中想着措辞。
历振锋眉头微蹙，他话也说清楚了，那这小子为何不说呢？
“嗯？你没听清吗？我在问你傍晚的时候是不是进地穴了？”
“没有。”柳赢坚决否认。
“那...”
不等历振锋说话，柳赢直接打断，“校尉长，您是不是看花眼了，我一直都在地穴外，根本没动过啊！”
“呃...”历振锋语塞，说实话，他也不清楚是不是他，只是一个残影，加上战斗环境，顿时，他开始质疑自己了。
“算了。”历振锋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柳赢大松了一口气，终于没暴露。
就在他转身之际，历振锋无意间瞥了一眼，忽然虎躯一震，双眼突然圆睁，扭头看向他。
这一刻，记忆中的残影和他的背影重叠，历振锋十分确认那个残影就是那小子。
然而这时柳赢早走远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施施然的样子居然暴露了身份。
“这小子实力这么强为什么要隐藏呢？”
历振锋看着柳赢的背影，喃喃自语。
他没有多想，至少在这一刻，他对人类是没有恶意的，但之后要留心观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