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九渊早就在时刻防备对方暴起突袭，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什么时候出手。
正当他准备戳破对方伪装的时候，铁雀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不对！”
五彩斑斓的闪光在眼前一闪而逝，腹部的神经连接传来轻微的刺痛，这是沉眠者壹号腹部出现破损的信号。
嗤！
金属结构被破开的声音传入耳中。
齐九渊眼眸瞪大，看到身下那个中年男人露出一副得逞的微笑，一只锋锐的金属钩爪猛然发力，从刚才的破损处径直突入。
在暗红光斑的加持下，铁雀的利爪突破了沉眠者壹号的硬度，径直穿透了一层层机甲躯壳。
“嘶……”齐九渊咬着牙，缓缓低下头，视线中出现的暗黄爪尖已经破开腹部皮肤。
他下意识控制着沉眠者壹号疯狂朝后退去，同时用能量光刃朝着眼前身影狠狠劈下。
湛蓝光刃划过铁雀半人半雀的身体，但却没有血液溅出，也没有金属交击的钪锵之音。
“嗯？”齐九渊当即意识到不对，只觉得一股寒意突兀的出现在后脑，手中能量光刃反手一握，下意识朝着身后捅去。
噗嗤……
血肉焦灼，扎扎实实的触感从神经传感器上导入掌心，齐九渊漠然回首看去，中年男人脸上的狞笑已经凝固。
血液从能量光刃间喷涌，但更多的已经被高温蒸腾。
内敛在铁雀体内的暗红光斑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缕缕凝实的烟雾顺着齐九渊腹部的伤口缓慢溢出。
可是同样的，沉眠者壹号反手握着的能量光刃也贯穿了铁雀的身体。
齐九渊神色冷漠，操控着沉默者，将铁雀高高举起。
能量光刃散发出的炽热高温正在炙烤他
铁雀的内脏，也让这个满目鲜红的男人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飞机头缓缓低了下去。
“呵呵呵！咳！咳咳……”铁雀的身躯缓缓变回原本的样子，脸上充满了不甘，口中溢出血沫：“这样都赢不了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铁雀没有抬头，脑海中却浮现出最开始见到齐九渊的那一幕。
熊熊的火焰中，如黑塔般的巨人身后，满头银发的少年跟在其身后，纤瘦身体背着一个金属背包，看似毫不起眼。
那个少年的脸越发清晰，他面无表情，双眸深邃如渊，深不见底。
被高举的铁雀低着头，视线想要穿透沉眠者机甲一眼究竟，想象着少年淡漠的神情。
外骨骼机甲内，齐九渊清楚的透过机甲，再一次与铁雀的目光对视，对方的双眼夹杂着强烈的不甘，逐渐失去色彩。
这样的眼神，他已经不知道在一千年前看过多少次。
灰暗的日光落下，漆黑的沉眠者机甲立在原地，菱角分明的影子斜斜拉长，一直延伸到胡子叔的脚下。
嘭！
光刃消失在齐九渊手中的那一刻，尸体摔落地面，声音有些沉闷。
与其一同响起的，还有沉眠者壹号“吱吱咔咔”的械变声。
机甲形态解除，银发少年背着漆黑的金属背包从半空落下，脚下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身下鲜血如泉涌，纤瘦的身体微弓，腹部有一个半径三指宽的血洞，透过腹部的孔洞可以看到鲜活的内脏，从中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齐九渊很清楚，粒子液态行装并不具备多强的防护作用，当机甲防御被攻破那一刻，薄膜似的液态行装被轻易戳破，就连纳米修复功能受到了极大限制。
诡异的力量涌入体内，腹部的伤口被一股奇怪的力量不断破坏，侵蚀着他的意识。
齐九渊看向胡子叔的方向，视线不知怎地，越来越模糊，看向某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我……赢了……”
模糊的视线中，坐在废品回收站的巨汉身影才缓缓起身，朝着这边走来。
少年看着越来越近的巨大身影，只觉得这一幕好熟悉，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彻底陷入昏厥。
一只大手将他拎起，胡子叔不以为意的朝身旁尸首瞥了一眼，这才将注意力放在齐九渊身上。
只见包裹着齐九渊右手的手套内部散发着微弱的湛蓝光芒，时隐时现。
“特么的，失算了！铁雀竟然掌握了铁家最顶尖的炼金技术。”胡子叔微微皱眉，怒骂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不可名状的胶状物，轻轻堵住少年腹部的伤口，止住了咕咕外涌的鲜血。
这是止血凝胶，一种极为特殊的特性混合物，可以短暂止血并轻微治愈外伤。
不过以目前的状况来看，齐九渊的伤势之严重，可不是这玩意就能解决的。
齐九渊被胡子叔扛在肩头，胡子叔的动作很轻，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那遍地的嫣红。
灰白的大地上血液变得更加鲜艳，铁雀的尸体还带着余温，胡子叔习以为常的掏出一颗白豆子扔进血泊，踩着被鲜血润湿的土壤，走进废品回收站，留下一行沾血的脚印。
废品回收站外围重新恢复了荒芜人烟的模样，随着一阵冷风吹过，遍地的鲜血迅速发黑，与那颗豆子一起浸入土壤。
没多久，一具具尸体下方，森绿色的触须破土而出。
它们被血腥的气息吸引，像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循着气味朝着血气的源头蔓延。
密密麻麻的细须如发，表面分布的倒钩像是纤毛，又像是口器，将这些尸体牢牢包裹、缠绕的同时，口器也深深穿破尸体的表皮，从中汲取所需的养分。
只是片刻，一具具枯槁般的干尸被卷入大地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
……
木板与血液黏连的声音出现在木屋，胡子叔在走进门的那一刻就径直走向角落的木板床。
昏迷的齐九渊并不知道，那块属于他的木板床下方有一条尘封已久的暗道。
胡子叔漠然的扛着肩上少年，一手轻松掀开与地板相连的木板床，老旧的木质地板吱嘎作响，尘埃扑面。
这处暗道并不狭窄，阶梯旋转而下，入口处也很宽敞，但当胡子叔进入这里后，暗道反而显得拥挤起来。
幽幽绿色的光点带来少许的照明，勉强可以看清前路。
半径十米左右的圆柱甬道垂直向下，中间却是中空的，阶梯有三四米宽，但是朝下望去时却根本看不到底。
胡子叔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但他却十分了解这里的一切，仿佛早在铁雀佣兵团之前，他就已经在这里生活似的。
胡子叔感觉肩头一湿，鼻腔涌入新鲜的血腥味儿，就知道齐九渊腹部的伤口靠那一块止血凝胶的时效快到了。
少年的呼吸轻微，气息更是一落千丈，生命濒死垂危。
巨汉看着一层层向下环绕的阶梯，不耐烦的咕哝着：“没有时间了，还是快一点下去吧。”
庞大的身躯纵身一跃，翻过栏杆，直接跳进了黑暗中。
这一跳，一切仿佛都被黑暗所吞没，彻底没了动静，更听不见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