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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悲恸(1 / 1)

暖春,南方小镇,祈安镇。

小镇依山傍水,景色秀丽,山上郁郁葱葱,果树开花,为碧绿的山头添几分明艳,镇外潺潺流水小河边,有一些身影驻足,在河边垂钓。

河边老树下,小男孩在树下荡着秋千,他叫顾执,今年七岁,一张小脸生得白净,五官精致得如同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他笑容开怀,无忧无虑地很快乐。

前面的河边有他的父亲在垂钓,一旁草地上有他的母亲在教他的妹妹刺绣。

顾执生得像母亲,让生得像父亲的妹妹顾欢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他们的母亲可是镇上家喻户晓的大美人,他们的父亲与之相比就稍逊一筹了,不过也是镇上知名的俊后生,两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上来了,上来了,哈哈哈……”顾执的父亲顾知高呼,爽朗大笑,对在身旁愁眉苦脸的发小李承安挤眉弄眼,手捧着几斤重的大鱼嘚瑟地炫耀。

李承安无奈叹气,忍不住唠叨了起来,“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老样子,跟以前一样咋咋呼呼的,不就一条小破鱼嘛,唉,师妹当初是怎么看上你这不靠谱的倒霉玩意儿的。”

顾知一听就起劲了,手里的鱼都放下了,自得开口,“咱老顾是谁啊,想当年多少姑娘……”

“得得得,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李承安连忙出声打断了他,不然又得听这家伙那些听得耳朵都起了茧的“光辉事迹”了。

许莹溪微笑望着两人的身影,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心里觉得很幸福,她什么都有了,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两个听话懂事的可爱孩子,还有一个知她顾她的师兄。

“真希望这日子能一直这样平静安稳地过下去。”顾知眼中忧虑极深,长叹了一声,“为什么我就只能是个凡人呢,若是我能修行,就有可能保护好他们了。”

李承安手里的鱼竿动了动,随即又没了动静,听到老友的话黯然摇头,什么也没说,他修行多年,也不过堪堪窥见这世间残酷的冰山一角,然而仅仅是那“一角”,就足以让人心生绝望。

顾执跃下了秋千,跑到李承安身后,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小脸贴在他的耳边,眼中满是期待,兴高采烈地开口,“李叔李叔,您可不可以教我修行啊?”

“你还太小。”还没等李承安开口,顾知便严肃地制止,“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念书,要听话,爹是为了你好。”

顾执心里很失落,但仍不死心,直勾勾地盯着李承安的侧脸。

李承安收起了鱼竿,宠溺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看向顾知,温和开口:“两者未必不可兼得,你别那么死心眼,我不会让孩子走错路的。”

顾执眼中燃起了希望,乞求地望着他的父亲。

“随你们喜欢了。”顾知不再坚持,脸上尽是无奈,从李承安和许莹溪那里,他了解到了,他们存在的是什么样的世间,随时都有可能遭遇黑暗生物的荼毒。

黑暗生物被称作暗族,诡异而强大,世间无处不存在于他们的阴影之下。

许莹溪蓦然间只觉头晕目眩,心跳急促,昏死在草地上,在她后颈处出现了一个筷子粗细的孔洞,边上附着黑色的粘液。

“娘!你怎么了?”顾欢的惊叫立刻引来了三人的注意,跑了过来。

顾执和顾欢一样不知所措,顾知在强作镇定,将妻子扶起抱在怀中。

李承安一眼便看到了许莹溪后颈处的异样,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想要有所动作,却为时已晚,一只漆黑带着利爪的手,穿透了顾知的胸膛,将他的身体震成了一地碎肉。

那只手,属于许莹溪,但她已不再是许莹溪,而是被黑暗侵袭感染后,异化成了黑暗生物。

“许莹溪”的手抓住了顾欢的头,不顾她眼中的惊恐和茫然,狠狠一捏,将一个年幼的生命就此抹杀。

李承安只来得及将身旁的顾执带走,御剑而去,不敢与之一战,许莹溪生前天赋极佳,道行在他之上,如今异化后只会更为强大,非他可敌。

顾执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吓得晕厥过去,苍白的脸上淌满了泪水,仅刹那之间,他的天就塌了下来,成为了一个没有家的孩子。

李承安两眼通红,眼眶湿润,心如刀绞,回头看了一眼,河边垂钓的身影皆化成了残肢断体,而罪魁祸首的屠刀,直指他的故乡祈安镇,那里还有他珍视的家人,他心中悲恸,可却无力改变去什么。

他所有的一切,都于今日被他所憎恶的暗族无情的剥夺抹去。

……

顾执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只剩陌生的屋子和摇曳的烛火陪伴着他,他下床开门走出屋子。

门口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小板凳上,惆怅地喝着酒,眼眶泛红,满是皱纹沧桑的脸庞浸满了风霜,他起身拉住了顾执的小手,哽咽地嘶哑出声:“小李那孩子托人把你带到了我这里后就赶了回去,生死不明,孩子,我带你回去看看。”

当顾执和老人回到祈安镇,他的故乡变成了一片废墟,只能看到穿着统一青色衣着的人在清理着遍地狼藉。

顾执走过一处处曾经熟悉的地方,都已成了废墟,曾经熟悉的人也都不见影踪,最后他停在了自己家的位置,走进了已成了废墟的家,他茫然四顾,不见家人。

他跪倒在地恸哭,弱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眼前已是天昏地暗,他只剩下了渺小的生命,他不知道该如何延续下去,又该以什么延续。

老人默默坐在他身边的地上,默默饮酒,如此悲惨祸事,在他所经历漫长的岁月中已不胜数,不堪数。

顾执哭了许久,直至无泪可落,眼中淌出了血,他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血和泪,他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

老人也起身,怜悯地望着这可怜孩子。

顾执只躬身一礼,便转身离去,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自他醒来后,就不发一言,如同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

老人不紧不慢地默默相随,他的爱徒既然把这孩子托付与他,他自是不会放手不管。

顾执这一走便走了许久,饿了就随便找点草叶往嘴里塞,渴了便找点山泉水喝,即便吃坏了肚子也默不作声地忍着,一双眸子变得死寂无神,不似以往天真明亮。

他的身影日渐消瘦,蓬头垢面,身上积满了尘垢,浑身脏乱散发着恶臭,比腐烂的尸体还要刺鼻难闻,令人恶心作呕。

老人终是不忍让他再作践自己,为他洗尽身上尘埃,换上了一身崭新衣裳,蹲下身子双手搭在他肩上,语重心长道:“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还有着无限的可能,振作起来吧,你的生命还没有结束,你还有将来。”

顾执抱着头,一张脸痛苦地扭曲着,双眼血红,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息着,久久无法平静。

老人闭上了眼,不忍见他如此,眼角淌泪,将他揽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柔声安慰:“都过去了,孩子,都过去了,向前看吧。”

顾执在老人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赤红的眸子望着前方,神色冷漠,冰冷地吐出了自遭遇劫难,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我过不去的,老先生,请您告诉我,我的仇人是谁。”

老人放开了怀抱,看着他的模样,叹息一声,人总是需要某种力量才能活着的,而仇恨被归类在最不幸的那种之中。

“老夫也不清楚准确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暗族的存在导致的。”老人给出了他的回答,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世间大多数的不幸都是暗族在推动。

“暗族……”顾执将这两个字记下,脸上的冷漠变成了坚定的认真,向老人询问:“我能修行吗,您能教我修行吗?”

“能,老夫会找更适合做你师父的人教你。”老人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晚辈谢过老先生,再造之恩铭记于心没齿难忘,来日再报。”顾执深施一礼,由衷说道。

老人摇头,神色慈祥,“孩子你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你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顾执沉默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改变心中的想法。

“走吧,老夫带你去见她。”老人拉着顾执的手,挥一挥衣袖,两人就此消失。

荒墟,逐倾谷。

一老一小两道身影,老人对顾执说道:“你自己进去吧,她不待见老夫这种老头子。”

顾执什么也没有问,径直向谷内走去,逐倾谷生机蓬勃,花草葱葱,林深树茂,在荒墟这片辽阔的荒芜之地中显得格格不入。

老人目送着顾执的身影没入谷中后,放下心来,这个孩子已经被她接纳了,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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