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垂下眸。
纸碗盛的粥里是碎皮蛋，还有零星的瘦肉生姜，小笼包里更是肥肉居多的五花肉，味道做到了极致却也跳脱不出原材料的限制。
比起那些高级餐厅几千块钱一顿的早茶，这顿饭堪称是简陋至极。
“我当时听见护士在问我们的关系，你怎么回答她的？”
许知意慢慢地喝了一口粥，将顾西洲夹给她的小笼包推到了一边。
男人极不走心的甜言蜜语，她从小到大听得足够多，都是些无用的情意和浪漫，真遇到事一个也靠不住。
顾西洲听见她问，停下动作，微挑了眼尾，明显心情很好，清冷的面容多了两分勾魂夺魄的风流气，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告诉她，你是我的女朋友。”
许知意握住筷子的手顿住，下意识地看向顾西洲，脑袋嗡嗡作响，霎那间有种走到穷途末路般的绝望。
“顾西洲，你疯了？”
她控制不住情绪，将筷子摔到地上，倏地站起身，冷冷地看向顾西洲。
“你还不如直接告诉她，我是你花钱买来的玩意儿，一个连情人都称不上的贱人！”
陡然抬高的音量，让周围的人好奇地看过来，戏谑的、看好戏的。
顾西洲闭了闭眼，竭力压制住火气，将许知意拽到车边，打开车门推她进去后，重重甩上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
“我们在一起过夜，在一起吃饭，我还见过你妈了。我跟你这样的经历，怎么就不是你男朋友了？我怎么就是在发疯？许知意，你讲不讲道理？”
许知意忍不住发笑，侧过脸看向车窗，平静地说道：“顾西洲，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不要跟我玩恋爱游戏了，好吗？”
顾西洲凭借他那副好皮囊，在网上多少有些名声，不少人还打听到了苏槿月的消息。
她还不想某一天就在网上看到自己被曝光，更不想经历这么多流言蜚语。
“恋爱游戏？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顾西洲怒极反笑，双手掰过许知意的肩，迫使她不得不面向他。
“我只是想看看，你当初玩弄我的感情，遭到了什么样的报应！”
许知意任由他发泄完情绪，低眸不去看他，心底全是无力。
“如你所见，我过得相当糟糕。即便这么讨厌你，我还是不得不留在你身边，你满意了吗？”
她不想跟他吵，更不愿意这样窘迫，但是事情往往不会如她所愿发展。
顾西洲的眼睛却红了，恶狠狠地盯着她看了半响，一声不吭。
许知意抿了抿唇，以为他要将她赶下车，正想着要将这件事圆过去，服个软，就听见顾西洲的声音响起。
“岁岁，我听护士说了”，顾西洲握住了她的手，认认真真地跟她十指相扣，“你前两年过得很不好，有双相情感障碍的症状，但就是不愿意去看医生。我知道，你刚才所说的一定是气话。”
话音刚落，顾西洲就抽出了手，发动了车。
许知意震惊之下，依旧认出这是去公司的路。
顾西洲能知道她的工作地点，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的认知……
他宁愿相信她有病，都不乐意相信她讨厌他吗？
顾西洲这些年的变化也太大了，变得脸皮更厚了，刀枪不入。
车在距离公司还有一条街道处停下来。
顾西洲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甚至还摸出了烟盒把玩，但就是不看她。
许知意在系有安全带的情况下，只能瞥见他高挺的鼻梁，以及右眼下方一颗琥珀色的泪痣。
她板着脸，打开车门走出去，刚走没几步远，又于心不忍地掉头回来，俯身敲了敲车窗。
等了大概一分钟时间，车窗才渐渐摇下来。
顾西洲蹙起眉，像是极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还急着要去公司，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许知意心说，他要真是着急上班，早在她下车的那一瞬间，就一骑绝尘了。
“我们周末抽点时间，出来谈谈吧。”
她总不能老这样剑拔弩张地跟他相处下去，简直像是死敌。
“再说吧。”
许知意注意到他的嘴角往上扬了扬，又连同眼底的色彩一起，立刻压了下去，冷漠地说道：“我不一定有时间。”
这样的情绪，他是以为她终于知道低头了？
车窗再度被关闭，随即发动，行驶过拐角处消失不见。
“许知意，你听说了没，咱们公司被收购了！”
许知意刚到公司，就有平时压根没来往的同事兴致勃勃地跟她分享消息：“听说新来的董事长，还是个大帅哥呢！”
许知意并不感兴趣，只跟着附和了几句后，便到了工位，刚好瞧见何胖子带了几个心腹，急匆匆地冲出去迎接新上司。
由于公司交接，今天分给许知意的工作并不多。
她沉下心，快速画完两个广告logo设计图后，就点开网页开始搜索男女情感类话题。
【前男友要结婚了，还回头来找我，为什么？】
高赞回复：因为他是渣男，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对他还有点意思。婊子配狗，天长地久，祝好。
许知意认认真真地浏览了一遍，点赞后，又查看了相关话题，无一例外都在唾弃前男友脚踏两只船、心思不纯。
她看得叹了气，正打算关掉网页，又瞥见最新的话题。
【楼主：求教，怎么挽回前女友？】
这个话题挺普通的，但在楼主重金悬赏之下，楼层高达近千层。
许知意不由得来了一点兴趣，顺着往下滑，就看到网友出的各种五花八门的主意。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落泪。楼主你可以假装喝醉酒，然后跑到她面前撒娇卖痴，让她心软。】
在这个评论下面，楼主回复：已采纳，效果还不错，私信转账一万。
紧接着还有追加的新问题：【她心软了，但是还不喜欢我。大家有什么办法让她喜欢我吗？采纳后，一个主意转账十万】
下面评论区闹得更欢。
【楼主有腹肌吗？八块腹肌，美男出浴，湿身诱惑。】
【得不到她的心，就先得到她的人，还怕没机会吗？】
【你直接冲到她家门前，破门而入，给她来一场入室抢劫的爱情！】
可怕的是，这三条最离谱的评论下面，都显示了已采纳的评价，还都转账了十万。
许知意心浮气躁的情绪瞬间平静了下来，忍不住用鼠标点击了所谓楼主的头像。
如果这钱这么好挣的话，她能不能也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