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直流而下,滴到王泉早已经沾湿的衣衫上。
张虎和贺小牛也已经疲惫不堪,张虎嗓中饥渴难耐,拿出身上的干粮,嚼了两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又开始抱怨道,烂牛,我不是让你带水吗?
贺小牛咧嘴一笑,支吾道:"我……我忘了。"
说罢,便站起来去摸张虎的干粮。
张虎用力拍了拍他的衣袖,瞪眼道:"滚……就你吃的多"
贺小牛悻悻道:"哼,小气……。"
又行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处巷子尾。
眼前挂着一块大横匾,写着四个大字"雨威镖局"。
三人眼中一亮。
张虎道:"就是这了,我姑父说的雨威镖局就在这里。"
或许是三人的声音响动,练武的耳聪目明,里间屋子里闻声走出来一个精壮汉子。
贺小牛上前抱拳,嘻嘻笑道:"这位前辈,我们来寻个人。"
精壮汉子看着三位一脸狼狈,声若洪钟道:"哪里来的小孩子,你要找谁?"
贺小牛赶紧一拉身边的张虎,正色道:"他叫张虎,是你们雨威镖局里一位走镖的亲戚。"
张虎道:"对,白照鸿是我姑父,我们就是来找他的。"
王泉也跟着点点头。
精壮汉子略一迟疑,目光一亮道:"原来白照鸿是你姑父?好吧,你们跟我来吧!"
镖局收入丰厚,阔气之处比比皆是,精铁打造的石锁,厚厚的白钢雕成的链子锤。各式各样的兵器,错落有致的摆在院子里。
一眼望去,屋子厚重敦实,入门后的大厅墙壁,还装裱着几幅文人泼墨。
贺小牛心道,本来以为那些掉书袋子里的文人最喜欢附庸风雅,没想到你们武人也一样,嘿嘿。
其实这完全是误会,只因为这幢镖局的掌镖人,鹤老大,年轻时虽是武术过人,普通人即便几十,难进其身,并且是在赤手空拳情况下,若是加上他最擅长的兵器,挞骨鞭,他对手下的趟子手不止一次说过,即便上百人又能奈我何?
不过,虽是在武功上很有建树,正所谓人无完人,依旧有人私下里耳语鹤老大四肢发达,头脑嘛……鹤老大闻听此言,当时拍案道,自古习武之人常被人言,只会打拳踢腿,我就给他们看看,武夫也不输你们文人风雅。
自那以后,鹤老大便让手下陆续置办各种珍奇文人雅件,并且还将房屋的一角专门改成了书房,屋檐下,门窗外,屋子里,特别的挂上了精妙的毛笔作为装饰。
自己手中也经常捧着旧的三坟五典,对,一定要旧的,新书被鹤老大嗤之以鼻道,书卷气太薄,读起来不过瘾。
常年习武而异常粗壮的手指,握住京城里最好的燕尾毫笔,如果只看这一幕就会显得特别滑稽,如同囚笼里装进了金丝雀。不过鹤老大倒是争气,经过日复一日的练习,最终笔下的鸭子,山石,怪鸟,异兽,等等也渐渐成型,手底下的趟子手,也从原本的吹捧渐渐变成了真捧,白照鸿便是其中之一。
待三人进入大厅时,白照鸿正背对着众人站立。
乌黑的长发,直垂肩头。
张虎一眼便认出来,还没等开口。白照鸿似乎眼角余光也留意到了张虎。
只听耳边气流小小呼啸,白照鸿仿佛一股小风一般直窜道张虎面前。
"姑父,我们来了。"张虎笑道。
"怎么样,姑父这招玉步生烟想学吗?"
"想,我学了就能和姑父一样快吗?"
"嗯……不过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
"哦……"
言毕,张虎马上给王泉和贺小牛介绍给姑父。
姑父点点头,微笑望着他们。
此时大厅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姑父,你说我们能习武吗?"
"嗯……,你和这位贺家小子都没什么问题,但是……。"
话锋一转,目光直落到王泉身上。
王泉身上只觉一寒,嘴唇微张,似乎也因预料到了什么而感到不安。
张虎道:"姑父,小泉怎么了?"
白照鸿道:"其实也没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的话倒也无妨,但若是想在武学上有什么进展,恐怕……"
贺小牛严肃道:"白叔叔,真的吗?"
王泉闻言,此时也低下了头颅。
"王泉,你其实不必太挂怀,你年纪还小,未来或许其他方面会大有发展,老话不是说嘛……天无绝人之路。咳咳"
王泉从白照鸿口中听说这句,紧咬牙齿,一字一顿道:"可是我想习武,我也想变强。"
众人一言一语的谈论着,从他们来到雨威镖局的时候就已经天色傍晚,此时已经天黑。三人未出发时便已经跟爹娘说好,今日就不回家了,住在那里,张虎的姑父会给他们在镖局安排个住处。
鹤老大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老白,和三个小家伙,也到了晚饭时间,于是便热情邀请他们一起吃,一起吃的还有一些在镖局的趟子手,和在厨房忙前忙后做了一大桌香喷喷美食的赵大娘。
吃饭的时候,张虎看出来王泉有点害羞不敢夹菜,所以张虎每次看到王泉吃完了自己夹的菜,便去把新鲜的鲈鱼,牛肉,鸡汤,再次送到他的碗里。贺小牛吃的嘴角沾满了油,见此,嘟起了嘴,气愤道,臭虎,你怎么不夹给我,那盘红焖肉,我都够不到。随着张虎胳膊熟练的运转,一大块红焖牛肉放在了贺小牛的碗里,之后张虎脚下便用力一踩,贺小牛露出了脸上痛苦的表情,差点叫出了声。
王泉吃着这辈子仿佛都吃不到这么丰盛的一餐,心情确是低落至极,他虽然本来也不对自己的身体在武学方面有多少自信,但闻听白叔的话,心中依旧如同冷水一激。贺小牛似乎也看出了王泉心情低落,扒在他的耳边,耳语道,小泉,别难过,虽然你身体弱,张虎他叔说不定也会看走眼你。王泉抬起头,勉强一笑。
众人吃过晚饭,三人在孙管事的带领下,走过一条蜿蜒的小路,到了后院的一处卧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