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越想越不对劲,开出去一会,忍不住回头问道:“那个......你前几天是怎么来营地的?”
“就坐的这台车。”
“啊?”
货舱里面顿时陷入寂静,几秒钟过后,不知道是谁带头,我有人齐刷刷惊恐吼道:
“抓住她!”
“动手!”
“你踏马的!”
昏暗的货舱里面,七八个大老爷们同时发难,朝缩在驾驶室后的潘迪特齐齐扑去。
“靠,你们等一下!”程阳连忙跟上,用出全身力气,后发先至,挡在潘迪特身前,用泰语大声解释道。
身后几人一脸惊恐、嘴里大声嘶吼,心里充满对难民营的厌恶和恐惧,根本听不见程阳的声音。
俞亮看见情势焦急,立马操纵机甲起身,一手伸出,将两班人马分开。
被拦在货舱后面的难民营众人大声破骂:“靠,你干什么!那是帮猎奴人干脏活的婊子!”
“把她扔出去!”
“打死她,不留后患!”
......
潘迪特蜷缩在角落里,闭上双眼,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身上布满淤青,只能默默忍受五步之外众人的辱骂。
“嘟~嘟~”
卢卡按响喇叭,随后大声朝后方吼道:“前面有盘查的关卡,都安静点!”
货舱里的众人立马闭嘴,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俞亮明显感觉到,货车正在不断放缓速度,随后听见外面传来靴子踏地的脚步声,一只手敲击玻璃,示意卢卡摇下车窗。
“通行证。”盘查的猎奴人蓄着翘起的胡须,背上挎着枪,满脸不耐烦地吼道。
“啊?”卢卡满脸堆笑,神态谦卑地望着盘查的猎奴人。
“把你的通行证拿给我,搞快点,外面风好大!”猎奴人显得更加不耐烦了,使劲敲着车门,咚咚咚的声音,一声声刻进车上众人耳朵里。
帕苗坐在副驾上,右手悄悄摸向背后,抓住手枪枪柄。
货舱内,逃出生天的众人都带着武器,多大老爷子举起手枪,其余几人安静无声地将枪托抵在肩膀上,手指轻轻搭住扳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货舱里的众人,都做好了火拼的准备。
“等等、等等......”
程阳连忙摸向腰包,掏出潘迪特从老祭司身上搜出的证件,放到抱头缩成一团的潘迪特面前,问道:“这个是通行证?”
潘迪特睁开眼,强忍着恐惧,点了点头。
“你去,拿给司机。”程阳抓起潘迪特的手,把通行证塞了进去,死死握住,然后将潘迪特连拉带拽地拖到门帘下方,低声催促:“赶快点,不然要动手了!”
潘迪特听见命令,下意识遵从,机械地站起身,伸出胳膊,将通行证送到卢卡面前。
前来盘查的猎奴人被卢卡的笑脸烦得不行,觉得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一只细手从两个驾驶位中间伸出,白嫩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本深蓝色的硬壳证件。
“诶,那不就是吗!赶快点!”猎奴人伸出手指,指向悬在半空中的证件,紧张到极点的卢卡这才察觉身边的变化,飞一般的从潘迪特手中夺下证件,毕恭毕敬地递给猎奴人。
一旁的帕苗看见这幕,连忙扭过脑袋,低声对货舱喊道:“冷静,冷静,不要动手!”
猎奴人站在货车轮胎外,大致翻阅了一下证件内容,说道:“哦,刚来几天,你们就要回去了?”
“呃......哈哈哈哈,是呀是呀。”
猎奴人愈发觉得这个一身老旧衣服的司机是个傻子,心里暗暗埋怨,招司机的时候,也应该考察一下文化水平,一边漫不经心的将通行证甩了回去,向身后说道:“开闸!”
路障松开螺栓,底部的轮子缓缓转动、向后移开,让出中央的柏油马路,卢卡脸红心跳,立马踩下油门,朝前面冲了出去。
货车轮胎摩擦加速,卷起大把泥土。
“咳~咳~”负责盘查的猎奴人双手捂脸,挡住这一波泥土的侵扰,大声咳嗽起来,朝着远去的货车背影指天戳地地大声怒骂,骂的气短了,又接连吸几口气,这才补足氧气,回过神来。
指挥其余人合上闸门,猎奴人回到审查站里,打开广播电台,在这个没有信号、没有WiFi的高山雪原里,只有最原始的收音机,可以勉强接收到数十公里外广播站的信号,播放一些歌曲,念读近几天的新闻,聊以打发时间。
百无聊赖地打了会瞌睡,广播里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激烈的电流音乱窜,躺在椅子上的猎奴人连忙起身拍了收音机几下,生怕是机子出了问题。
一阵捣鼓过后,电流音慢慢变弱,变成清晰的女声:
“边境各卫所、哨卡,立即确认,是否遇见衣着、神态异常的过客,可能手持璧山神庙的通行证,如有发现,立即通报指挥中心。”
“边境各卫所、哨卡,立即确认......”
猎奴人的胡子一抖,突然想起来,十几分钟前路过自己哨卡的那台货车,似乎用的就是璧山神庙的通行证。
猎奴人立即跳了起来,在房间内快步行走,大脑飞速运转:
妈的,这帮人是我放过去的......要是我主动汇报,那不就是承认自己的错误了吗?
不行,不行,哪有给自己挖坑的。
猎奴人单手捻着胡子,隔着玻璃,往外看去,其余几个小工蹲在隔壁房间里,正欢乐的打着牌,于是心里稍安。
罢了,罢了,这帮家伙记不住这种事情的,也没有机会到处乱说。
猎奴人看向前方,也就是刚刚那台汽车驶离的方向,心里默默念到:
“就看前面谁倒霉了......谁撞见他们,那就是运气不好......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盘算一阵,想来,在这个没有监控、没有信号的地方,指挥中心的家伙们估计查不到自己头上,便没有后顾之忧,猎奴人的胡子于是放松下来,又垂到了嘴唇旁边。
猎奴人重新坐下,拧动收音机上面的拨盘,换到一个音乐频道,回到躺椅上,继续摇头晃脑地跟着哼了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抛之脑后了。